我忍不住偷偷抬眼去望，隻見那女鬼用力把男人摟緊，輕聲哄道：“乖乖，彆鬨。”隨即“格拉”一聲，懷裡的男人冇了聲氣。

“嘁，那傢夥平時遊手好閒，甚麼事都叫我做，本身還瞅空去喝花酒。”叫阿青的鬼麵少年仇恨不已。

“自從我倆調到‘月船仙’，就有很多日子不見了啊！”綾雀與我還算交好，拍動手走過來道，“小月，我特惦記你做的小點心呢！”

“叮鈴鈴……”笛聲間隙，極遠又極近，恍恍忽惚裡還異化了喧鬨話語和腳步，像是係在衣角或靴口的鈴鐺搖響，越來越近了的聲音。莫非？笛聲就要停了？

“哎，叨教女人？”

我從速擺手：“對、對不起，我……”可話還冇說完，眼睛就看清那女人的形象，隻見她一頭披垂雲發，身材窈窕，穿戴一身兩邊開衩、長擺曳地的深紅披風便服，本來朝向我的這半邊側麵，顯得非常貌美，但我從她身邊打扮台的鏡子裡，卻看到她另一邊側麵實在的映像，就像脫去半側的衣服，有片麪皮連著耳朵耷拉在烏黑肩上，竟是牙齒森然的紅衣骷髏！

烏糍姐發起羅娘不要做熟鴨血，直接等候它放涼成塊後，切生長條間隔碼放在瓷盤上，灑些切碎韭菜和細鹽便可。

身形垂下的寬擺衣袖抬起，暴露纖細手掌和指尖笛子，卻還是反覆那句，“我隻問你，盒子裡的是甚麼？”

“我隻曉得西施，不曉得甚麼蒸蛋。”阿旺撇嘴。

我眯一眯眼，害怕地後退兩步，“你是……？”

“誰？”我膽顫心驚擺佈張望，這時“篤篤”幾聲，是打燈的醜怪侏儒踩著木屐走來，他手裡拎著我方纔丟的食盒，“這丫頭剛說甚麼‘月船仙’，是送去給鬼行官的供品血食吧？”

俄然門外就傳來軟藥的聲音，“花先生問點心做好冇有？茶果都吃過了，唱幾套曲，就好從速上熱菜飯和點心吧！”

我和阿旺麵麵相覷，過往各院的丫環來廚房頤指氣使的倒也風俗了，隻是這麼俄然地冒出來奪走東西，彷彿還是頭一遭。

“誒？是小月！”一對身穿銀線刺繡水藍襦衣，下穿素白六幅湘水月華裙，粉雕玉琢般的雙鬟丫頭，就是當初在“雪鵷嶼”裡服侍鄭梅夫的那對小丫環綾鶯和綾雀！隻是大夏季裡，她們外加裹著一件出風毛月紅色披風，嬌小麵龐被毛絨邊遮住，我纔沒一下就認出來。

但寒冬鬼麵挾著北風已經追到身後了，我進退不得嚇得隻能雙手捧首蹲下來語無倫次地喊：“對不起、對不起、彆吃我……”

“是啊？”阿旺舉燈細看，“你們是誰？”

“大鬼、小鬼、打千千，冰燈、水燈、蘿蔔燈，牛頭馬麵追陀螺，躲進萼樓聽風雨……”遠遠地邊角門廊裡已經傳來戴麵具小鬼孩兒們的鼓掌兒歌，兆示著夜晚來到。

往東走，是廢閉的“風露人間”，這個路口左轉，則是去“花塢春曉”，那麼往這一邊呢？

跟著他的話音，我的雙腿就像俄然灌入鉛水普通沉重得邁不開步，我心忖必是惹到吃人的短長鬼怪了！決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死在這裡……想到這我冒死低頭往前撞，可不管我如何跑，耳後那木屐“篤篤”不緊不慢的聲音還是如影隨形，我手裡的食盒也丟了，雙手抱著後腦勺，直衝到迴廊絕頂，拐一個彎也冇看清楚，我的額頭就碰在兩扇虛掩的門上，“嘩啦”一聲雙門被我猛地撞開，麵前一亮，卻緊隨有個女人收回驚叫：“啊！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