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骨女暴露滿足的神采，從懷裡取出一塊銅鏡對月梳理幾下髮鬢和儀容，又翹起尾指用頎長紫蔥色的指甲剔一剔牙，俄然眼角朝春陽和我地點的方向一掃，紅光驀地大盛，我還冇反應過來，那股淩厲的血紅刹時就逼近麵前，“咣”一聲電光火石爆裂，就見春陽徒手攥住三尺大紅絛帶，骨女站在離他僅三步開外的近處，媚眼如絲正高低打量他道：“何來這如月姣童，絕美姿容？”說時，她緩緩靠近，並伸過手來悄悄碰觸春陽的臉頰和下巴。

但四下裡除了風聲，半晌冇有異動，也冇哪個鬼影閃現，春陽的神采便不那麼好了，按下藍火他落在台階上，對綾雀道：“你歸去船上待著不要出來，並且跟我姐姐說，蒿裡來的百鬼有幾個走脫了，現在正不知躲在那裡作怪，我去把他們找出來，你讓她安插一下彆再出不測。”然後再轉向我，想了想才又道：“既然青鬼給你的皮燈籠，那現在我跟你一道去先找到他。”

綾雀杵在麵前喊我時，我才驚覺過來，“哎？是綾雀？”

骨女用手點在他的上唇，哄孩子似的道：“姐姐的紅果兒還冇餵你吃呢。”說時，她那一襲大紅的下裙無風而起，像一幕風幡展開然後敏捷重新到腳罩住男人，男人頓時收回惶恐非常的慘叫，在紅裙裡冒死掙紮，但不消半會兒，骨女將裙襬一揚，“呼啦”裙子還是垂下，男人的蹤跡也不見了。

“噢……你如何說話像個讀書人似的？”我訝異地看著春陽。

綾雀朝下瞭望幾眼，“誒？引渡的船去哪了？哎！那邊待著的是誰，擺渡的船去哪了？”

跟著她的話語，麵前黢黑空蕩的廊廡驀地急轉直下，一段台階呈現在腳火線，台階直下十幾步，便孤零零立著一支挑著兩顆綠火的桅杆，杆底冇在潮流湧動的暗水裡，是以綠火在水麵映出波光熒熒的兩團，“鐺鐺”有個佝僂的身形伸直在杆下，下半身渾然不怕酷寒地泡在水中，隻是昂首在那把手裡的銅錢來回數數，“一個、兩個、三個……”

我才瞥見舞者當中有一名席地而坐、正在操琴的男人，雖看不到臉孔，但身姿俶儻朗俊，語聲腐敗，應是一名翩翩佳公子。

“方纔說的是蘇軾和文同因畫竹來去的風騷佳話，厥後講的是蘇軾用過的特製書紙名……這隻老鬼甚麼來源？”

春寒逼人的夜裡，屋牆上垂掛那些冰淩，收回不易發覺的微微光點，喧鬨裡稀有不清依勢而生的攀纏藤蔓，這時節還冇萌發綠芽，大團虯結的枯枝在那彷彿聚眾舞爪的鬼怪。

“碧雲春樹箋、粉蠟箋、蘆雁箋，蘇子作詩如見畫，桃紅天水碧人間。”

春陽眯了眯眼，俄然舉頭揚聲道：“青鬼，你出來！”

春陽的身高與骨女比擬略矮大半頭，他嘴角仍帶著那一抹不知何意的含笑，現在竟略微靠近骨女的頸項間輕嗅，另一隻手已無聲遊走到她心口，用食指在她鮮紅衣衿邊沿掠過，指尖感染上濡濕的紅，他將指頭放到唇邊舔舐一下，骨女柔聲道：“喜好血的味道？”

“是哪位客人在竹林裡設席喝酒嗎？這麼冷的天……”我奇特地嘀咕，春陽俄然擺手讓我止聲，循著途徑繞過前麵一座太湖石的假山，便是那一片不因冬寒而殘落枯落的竹林，現在望去林子中心，無數碧瑩瑩的星點熒塵在此中環轉漂泊，將富強的竹葉枝乾都附著冰玉銀綃般的光色；我揉了揉眼睛，本來那些星點熒塵都來自正超脫起舞的舞人衣裙，恍忽從髮飾來看，他們當中有男有女，皆穿戴我從冇見過的紅色外相深衣袍裾，在每一扭轉間，他們的衣襬就會披收回光粉，景象美如天仙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