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鯉魚不置可否又轉回水底去了，我愣了愣，它隨即“嘩啦”一下暴露頭，“接著！”

“客人？你哪來的客人？”我奇道，一邊從懷裡拿出阿誰饅頭放在水槽邊沿上，“喏，還熱的。”

一瘸一拐著傷腳，我還是當真做起點心。兩道甜食是涼的廣寒糕和熱的櫻桃蜜煎豆腐，固然春夏之交冇有生藕上市，但我拿出舊年存的紅藕粉，與冰糖加水煮滾到粉色微稠，再放入一大勺桂花糖醬拌勻離火，用這桂花藕糖水衝調必然分量的荸薺碎和米糕粉，然後拿出蒸糕盆將盆內抹油，倒入糕漿上鍋蒸熟，扣出來的桂花藕糕呈淡紅色、略透明，隻待冷卻後切小方塊，澆上紅糖稀，擺盤便都雅了。而櫻桃蜜煎則是前一日我用偏酸的櫻桃去核，加蔗漿煮成紅綢狀的，然後澆上剛點鹵凝固的熱豆腐便是。

“噢？”我半信半疑地將濕草繩綁在腳踝上，一股出奇暖和的涼意頓時滲入皮肉，疼痛果然減少很多，我找回那根木杖撐著漸漸爬起家，有點不美意義，“感謝了啊。”

“哦？”那鯉魚又“嘩啦”一下躍出水麵，對我細看了幾眼，然後我就聞聲它尾巴一掃，一根軟趴趴的東西掉到我腳邊，“腳傷的處所先用這個捆住，多少會好點。”

我想從速走，可一挪步子就覺左腳鑽心腸疼痛，忍不住“唉喲”差點又跌倒，幸虧蕙兒一把攙住，不耐煩地拉我坐檯階上，“你傷哪兒了？”

我趕緊擺手，“本來盛的雞，現在是空的。”

我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小燈也熄了，用手摸到腳踝，才發明傷處已經隆起腫脹的鼓包，忍不住倒抽一口寒氣，“哎……好疼！”

“哦、哦！”我挺怕那鯉魚又朝我潑水，從速拾起地上的草魚回廚房去了。

“是，你做甚的？”芸妞叉腰喝道。

“嘿！鯉娘是今天下午剛被買來的，那捕魚的不曉得，竟然把那條河裡的魚祖宗給撈上來了。”王八寶嘖嘖嘴，我藉著燈光一徑朝那鯉魚打量，未曾想它俄然就惱了，口出人言罵道：“小女人真冇規矩，拿燈照甚？”說時將身子一轉，尾巴掃起一串水花，剛好都濺在我臉上，唬得我“哎呀”一聲後退，腳下疼又使不上勁，整小我落空重心就跌坐在地上。

春轉入夏的時節，夜裡最可兒的就是皓月明朗，透人脾心的冷風吹送幾片流雲，花塢院裡有人藉著酒醉爬到一處高高的瓦頂上白嗓子大唱：“……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博得青樓薄倖名！”

“你剛崴到腳，蕙兒美意送你返來，可我比及一罈酒都喝完了，再派人出來各處找過卻還是不見，她還能去哪兒？”芸妞是真急了，帶著酒氣臉紅脖子粗地過來一把拽住我的手。烏糍姐她們趕緊過來拉住她，“芸女人，我們真冇見蕙女人來過。”

蕙兒也有點胡塗了，“你是走的人間路？不懂一些遁地術麼？或者從靈界找捷徑也能快很多啊？甚麼都不通還當甚麼信使？”

烏糍姐見我這副模樣，便叫阿濁去我屋裡幫拿來換洗的外套，又給我舀水洗臉和手，我道感激不儘，突就見芸妞從內裡急火火地跑出去，進門就衝我嚷：“蕙兒呢？剛纔蕙兒不是跟你在一道？她怎就不見了？”

蕙兒伸著鼻子在氛圍裡嗅了嗅，立即捂住鼻子，“哪來的騷屁玩意兒？敢來萼樓撒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