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猶在地上左躲右閃苦苦呼疼,彷彿她口中阿誰白鬍子老頭還在那兒打她,我正被這女人的癲狂模樣嚇壞了,腳下不由己地一向今後退,也不知如何就引得女人重視到我,她一手抱著薑秀才的腿一手指著我:“歲供糖?……你拿著的是給灶神的歲供糖!相公!祖宗爺說要你我拿那盒子裡的東西給灶神,誠懇誠意祈求神明寬恕……”
趙大爺也迷惑地看著我道:“你拿著是甚麼?”
那女人在地上連跪帶爬地過來,從我手裡接過兩個承擔,將內裡一份一份的糖食謹慎翼翼地端出來,口裡唸叨說:“是了、是了,給灶神的歲供糖就是這……”
趙家小廝也搭腔:“下午少奶奶說想吃歡香館的糖食,讓我去叫老闆娘做來的。”
養孃的話還未說完,那女人又像方纔一樣,滿身一軟歪到一邊去,然後隨即再像抽了風似的滿身一震醒轉,看著麵遠景象,臉上神情立即換成一副哭喪相,一邊轉疇昔慌鎮靜張地朝灶台跪著叩首,一邊哭著說些請神仙贖罪、祖宗贖罪,再不敢拿血腥肮臟神明之類的話。哭了一陣,又開端大呼,身上左躲右閃,連連告饒求彆打了,我們中間的人都看得駭怪莫名時,她俄然疇昔抱住薑秀才的雙腿:“相公、相公,我都說吧……娘是被我加了藥……但我不是用心讓她死的,她得曆節病要服烏頭湯,我在為她熬藥時另把烏頭加了量……隻加過三次,可未曾想她就……本來隻是我一時之氣胡塗迷心,想讓她多在床上躺臥些日子罷了。相公!我真冇有殺人的心哪!這白鬍子老鬼日夜跟著我,要我把這事說出來不然就把我打死……相公,我都說給你了,救我!”
薑秀才把女人帶到前麵一間正屋,廳堂正中竟是擺著畫像和牌位,屋梁吊著長明燈,隻是一眼就能瞥見屋梁、門檻等處都有很多被火燃燒過的陳跡。薑秀才硬是將女人拉進屋,然後叫趙家小廝把筆、紙拿來,鋪在牌位前的桌上,緩慢把筆頭蘸了墨水就開端寫。我站在屋外,看不清他在做甚麼,一會兒卻聽到那女人尖聲慘叫:“你寫休書?你要休了我?”
薑秀才一反平素溫文外向的模樣,死死抓住女人的手,聲色俱厲道:“跟我到祖宗的牌位去!你做的這些傷天害理的事,竟不曉得祖宗有眼麼?”
看局麵鬨成如許,趙大爺還算沉著,從衣服裡拿出錢來轉頭彆離交給譚大夫與桃三娘,說薑家鬨的這些是非,外人在此多有不便,因而打發我們快走,我也巴不得一聲,跟著譚大夫和桃三娘從速離了薑家。
那女人一時語塞,但隨即又掙紮罵道:“方纔是有鬼怪魘著我了,那些都是胡說的!你死人麼,這也信?”
那跪著的女人一刹時才終究完整復甦過來,昂首四下裡張望:“這是哪兒?我怎會在這兒?”然後看看薑秀才,一臉利誘道:“你這是做甚麼?”
薑秀才甚麼也不說,隻是一向低頭寫著。那女人朝他身上又撕又打,幾番想搶筆,但薑秀才都斷交地把她推開,並且叫養娘把女人攔住,養娘是向著女人的,便也幫著連連要求。
薑秀纔不作聲,這時趙家小廝拿來了筆墨和紙,薑秀才俄然一手拉起她:“跟我走!”說著,就像方纔那女人強行拉他來廚房一樣,這回輪到他拉著女人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