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三娘看看二少爺又看看我:“大家存亡有命,你們眼下隻可往南邊去,北方烽火連天,江南亦是塗炭,江都不日將有一場人間大難,你們千萬牢記不成再走轉頭路,即便歸去也是無益,隻要死路一條。”
桃三娘不由“撲哧”一笑,過來給我們倒茶:“我在此地、在江都,又有何辨彆?不過是開門做買賣,有甚麼真真假假?江都也罷,這裡也罷,歡香館也不過是幻象,冇有真假。少爺是有慧性的人,如許一個事理也不明白?”
我和二少爺也就顧不得那麼多,重拿起碗筷吃起來,桃三娘隻在一旁淺笑著看我們。可吃到一半時,二少爺卻漸漸停下筷子,如有所思望向桃三娘,終究忍不住問:“你為何會在此地?那兩人說你在這兒開店幾年,是真是假?”
二少爺也靠邇來看:“這不是你養的那隻烏龜麼?”烏龜伸長脖子,一對綠豆大眸子子翻了翻,張嘴打了個嗬欠。這時王周、王正兩人不乾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哎哎!乾甚麼呢?”
我和二少爺相對驚得嘴半張著半天回不過神來,冷不防肩膀被悄悄一搭:“月兒。”我回過甚,桃三娘正笑吟吟地看著我:“3、三娘?”這景象如同在夢裡,本來她還是認得我的,我一頭撲進她懷中,也不會哭不會笑,隻是死死箍住她的腰。
那兩人就依言吃著,又連連誇好,我不經意間,就掃見劈麵桌子底下,慢騰騰有個玄色的東西在動,開初看不逼真,待那東西爬出來到了燈光照到的處所,竟然是隻烏龜,再細看去,龜殼背上一圈白,不恰是我的小武?我失色地跑疇昔雙手抱起烏龜:“小武!你如何來了?”
我一聽桃三娘說趕路,就驚駭:“三娘,我們、我們能去哪兒?我爹我娘還在江都……”
吃完飯,我把烏龜放在桌上爬,但如何引逗,它也不竄改。桃三娘又從內裡拿出一個承擔來:“這裡幾件潔淨衣服,都是你們在家經常穿的,另有些碎銀雜物,我也帶了來,到前麵你們洗過澡就換上吧,今晚在這裡姑息睡一覺,明天還要趕路,且恰好添了那兩匹牲口,你們也有代步的,可便易些。”
那兩人就道:“你在這條道上這些年還不曉得,能走路上在你這店裡用飯的,發得了甚麼財,頂多傷天害剃頭點損陰德的小財罷了。我們兩兄弟是這馳驅辛苦的命,咳!都是老熟人了,先溫兩口你這上好的老黃酒來潤潤。”
我點頭,又見那不作聲的烏大走出來搬桌掃地,隻得拿了衣物到後邊,找不到桃三娘,隻見一個掛簾的小間外放著兩桶熱水,就與二少爺彆離洗漱了,烏大又指引我們在一間小屋裡兩套鋪蓋上睡覺,一宿無多話,隻是展轉難眠。
桃三娘笑道:“月兒,三娘明天為你踐行這頓飯,也是在你的此生送你的最後一程。你們兩小我,實在必定了當代該有一段姻緣,也是前塵往時種下的因,必須了償的夙願:隻需記著,今後往南走,不拘幾千裡,也不必往那人間繁華的去處逗留,隻找個山川閒適的境地,男耕女織轉眼幾十年便過,不也是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