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上坐的是本村的侵占隊長,姓姚,席上的客人,倒是倮梨園的侯班主和演員們。另有一個揹著刀的跛腳男人,坐在侵占隊長身邊,此人是跛腳龍。
跛腳龍從姚隊長身後鑽出來,“你兒子侯小光,犯禁通匪,和除奸團的人勾勾搭搭,就憑這一點,便可治你極刑,奉告你,侯小光就在我手上,如何著,你服不平?”
“小光在那裡?”侯班主瞪眼吼起來,一撩衣服,解下一隻軟鞭來,兒子安危,天然重逾本身性命,叫他如何不急?跛腳龍見侯班主神情凶悍,有些膽怯,又縮到姚隊長身後。
侯班主擺了擺手,製止了老李的話,衝姚隊長一抱拳,“姚兄,我們要告彆了。”
“隻怕,冇那麼輕易吧。”姚隊長陰陽怪氣地鼓起金魚眼,“侯兄,你們半夜半夜打扮成鬼,擾亂鄉裡,憑這一條,便可定罪,皇軍正在清除匪患,整飭保甲,阿龍一番苦心,你卻愚頑到底,當八裡營是軟柿子好捏麼?”
“嘿嘿,”跛腳龍嘲笑一聲,“吹牛不上稅,姓侯的,你本身想見閻王爺,是不是也想把你兒子搭上啊?”
“侯兄,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姚隊長麵對這些虎視眈眈的梨園演員,卻似有恃無恐,金魚眼裡放著陰冷的光,“眼下天下事日本人的,你若識相,我們都是朋友,真撕破了臉,一拍兩散,大師都冇好處……”他的話還冇說完,俄然侯班主捂著肚子蹲下去,“哎喲哎喲”地叫起來,神采痛苦,手中的軟鞭掉在地上。
跛腳龍撅著屁股站起來,踮著條瘸腿,拎著一個巨大的銅酒壺,挨個倒酒,侯班主推讓道:“姚隊長,明天叨擾貴處,多有衝犯,我看,我們他日再聚……”
“這個,”侯班主難堪起來,姚隊長劈麵揭瘡疤,讓他有些下不來台,吭哧了兩下,嘿嘿一笑,“您也曉得,眼來世道艱钜,我們吃不上飯,偶然候也就不免……嘿嘿,實在,您不曉得我們的難處,說白了就和要飯花子差未幾。”
“來,喝了這杯,我先乾爲敬。”姚隊長一揚脖喝光了杯中酒,看著侯班主把酒也喝下去,放下酒杯,臉上現出一絲嘲笑,“侯兄,我傳聞,你們平時不但演戲啊,還裝神弄鬼,偷雞摸狗。好象不如何光彩呀。”
“大哥,”跛腳龍湊上來勸道:“姚隊長冇拿聽當外人,新建立的這個間諜隊,直屬城裡的皇軍憲兵隊,權勢大大有,隊長是姚隊長的親連襟,將來……”
“你彆說了,”侯班主拉長了臉,把酒杯放在桌上,“阿龍,你本不是梨園的人,是去是留,悉聽尊便。我們這些人,小廟裡的神仙,受不得高香。”
本來,剛纔跛腳龍鼓動侯班主,率全班演員插手偽大鄉建立的間諜隊,卻被侯班主回絕了。姚隊長舉著酒杯勸說道:“侯兄,我們這裡離南京一巴掌遠的間隔,間諜隊便是皇軍的親兵,又不消上火線,平時另有餉錢……”侯班主連連點頭,“感謝美意,我們跑江湖的,渙散慣了,受不了步隊上的束縛,我們此話休提,來,喝酒。”
“跛腳龍,我如何熟諳了你這個吃裡扒外的王八蛋,”侯班子破口痛罵起來,“當初就不該該承諾慈明老衲人,收留你這個瘸腿怪物,如何著,想拿梨園子開刀,看我活剝了你的皮。”
中間桌子上的老李等人,聽著話茬兒不對,從腰裡拽出刀子短鞭之類的兵器,這些梨園職員,都是勇悍武人,在外闖蕩,提著腦袋討生涯,常常個人械鬥。此時見班主和仆人撕破了臉,紛繁站起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