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老三的話裡不再油腔滑調，尖著嗓子越說越峻厲。老夏也陰沉下臉，漸漸把目光盯在董太太身上，董太太似是有些氣怯，哼了一聲，冇理遊老三，“夏兄，本來你們這個豪傑大會，與我兩不相乾，出於朋友義氣，我才跑這趟差使，你們信得過我，我多說幾句，信不過我，我們一拍兩散。用不著彆人拿不鹹不淡的狗屁話敲打老孃。”

魚網下來，迅捷無聲，但是董太太身輕如燕，胡蝶穿花普通將身一扭，閃在一旁，魚網落空，同時就在間不容髮間，董太太單臂一揚，一條軟鞭已經揮了起來，朝樹上甩疇昔。

“嗖”的一聲，從樹下跳下了個禿頂矮個男人來，身法矯捷，落地無聲，這必然就是遊老三了，他站穩身形，先衝著瞋目而視的董太太斜了一眼，比比劃劃地說道：“佟爺，有這麼一碼子事，您給分化分化。前幾天，城裡的大財主張剝皮，府裡來了幾位客人，此中一個客商打扮，三十多歲，腦門上長了個黑痣。另一名，是上海來的遠客，聽張財主叫他‘龍特派員’，乃是官府人物，此人開口杜口‘崗村太君’、‘藤野長官’，嘿嘿，他是甚麼貨品，可想而知了。另有兩個客人，就是這位董太太，和他的丈夫董先生了。”

老夏狠狠盯著董太太，語氣陰沉地說：“董太太，你另有甚麼話說？”

“哼。”

老夏說道：“這個，遊老三，是這麼回事，董太太比來是給喬團長做信使，我通過董太太佳耦，才得以和喬團長獲得聯絡，如何，你有疑問麼？”

“遊老三，好樣的。”老鐵叫起來。其他的乞丐們也都亂紛繁地擁戴。樹林裡的情勢竄改，眾乞丐七嘴八舌，一時群情激憤，都把鋒芒指向了董太太。

幸虧此時林子裡正亂，冇人重視到這邊收回的聲音。

草棵子裡一陣搖擺，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乞丐，從草叢裡走出來，這大抵就是“佟爺”了，他咳嗽兩聲，開口說道：“遊老三，茲事體大，可不能光憑著瞎猜去測度，若喬團長真跟日本人有勾連，那我們豈不是自投坎阱？你這話有甚麼按照？”

遊老三這番話，不但樹林裡的乞丐聽了吃驚，中間巨石頂上的方江等三人，也是非常駭怪，他嘴裡說的“龍特派員”是誰？仇敵在這個處所，要有甚麼特彆的行動嗎？易大江生前把石山城作為聯絡圖中的重中之重，看來的確大有事理。

方江等也是一愣，聽這聲音，好多匹馬一齊奔馳，纔會這麼混亂，他們倉猝扭頭察看，隻見順著山坡，十餘騎馬一起向這邊衝過來，恰是那些鬼子馬隊，馬隊前麵，黃乎乎一片，鬼子大隊排成打擊隊形，正向歡樂穀的方向包抄過來。

阿誰滿臉疥瘡的馮二狗，本來被老夏等人斥退，避到人群後邊了，現在見遊老三攪亂結局勢，又冒了出來，“老三，我們哥兒倆倒能說一家，你說得對，我們誰也不聽……哎喲，你做甚麼，狗日的……”他的話還冇說完，俄然一張魚網，從樹上落下，一下罩在馮二狗的身上。

本來這些乞丐們的集會叫做“豪傑大會”，牛娃子衝丁義擠了擠眼睛，做了個鬼臉兒。丁義瞪了他一眼。

乞丐們一陣鬨堂大笑，連躲在石頭上的方江等人都笑了。方江這才恍然大悟，阿誰遊老三必然是躲在樹上，枝葉掩蔽，這纔看不見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