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雄追出幾步，瞥見的倒是鴻俊的背影。

“分開中原那天。”重明沉聲道，“我就已說過，妖族是死是活，我不再體貼，天魔？我隻盼天魔儘快複活，將這些該死的人族十足殺掉！”

“這是甚麼？！”鴻俊驚奇道。

“人族有忘恩負義之徒，見利忘義之輩，卻也有狄仁傑這等朋友。”

隻見那物極其小巧，乃是一條金鍊上拴著個吊墜，吊墜為金石所製，吊墜上重重機括環抱，中有一極小的水晶球，球中溫潤白光若隱若現，如一盞燈般。青雄遞出吊墜時，天井亦隨之亮了起來，那光彩較之天涯驕陽，竟不遑多讓。

“本日又肇事，被我重罰了一頓。”重明淡然答道。

青雄答道：“昨夜我收到了這封信，是人間驅魔司所收回，間隔天魔現世，另有不到四年。信上正在調集青年才俊，重返長安，據我猜想，該當是為了四年後天魔現世所籌辦……”

鴻俊忙回聲，捧著項鍊走了。

“這裡頭的光必然不是平常東西。”鯉魚妖爬上桌子，踩在一本書上，趴了下來，魚眼裡映著吊墜中熾盛的光。

鴻俊站在地下，很有點侷促不安，他朝重明答道：“你是，你就是我爹。”，重明卻將目光挪開，落在第三把空的王座上。

“你不是想去人間麼？”青雄接過吊墜，吊墜中的溫和光芒頓時照亮了半個山頭，與那漫天星輝相映，鴻俊在那光芒的暉映下，逐步安靜下來。

鴻俊將那吊墜一揣，說：“問青雄去。”

“他嘴上說的，與內心想的，常常是兩回事。”青雄入迷地說，“你莫要怪他說的話，他若當真不肯意，人間絕無任何人能勉強他。本日交給你的，還在你身上麼？”

鴻俊走進偏殿內，本來三把王座被挪到偏殿中，重明居中，青雄居左。重明的神采一如既往地冷酷，鴻俊便叫了聲“爹”，規端方矩站在角落裡。

“我就想把它拆下來。”鴻俊說，“裝在我的刀柄上。”

鴻俊得了這精美玩意，當即要捧著去研討一番，便點了點頭，青雄又叮嚀道：“千萬不成摔壞了，這水晶脆得很，轉頭再奉告你如何用。”

“這把椅子上，曾經坐的就是你親爹。當年你爹身後，青雄將你抱回曜金宮。現在你長大了，也該歸去了。”

“十六歲了。”

“先交你保管。”青雄將吊墜放在鴻俊手心中，繞開金鍊，笑道，“可不敢隨便教你玩寶貝了，害我挨你爹罵。”

“爹是不是恨我？”鴻俊哽咽道。

青雄見鴻俊滿臉絕望，便忍不住想逗他，又問：“你家趙子龍呢？”

“你就不能誠篤點？！重明！”青雄驀地上前一步，一身氣勢散開，頃刻偏殿內充滿了傷害的氣勢，兩人對峙之時，桌上茶杯不竭震驚，收回輕響，窗格震驚。

“外頭有一圈符咒。”鴻俊打量道，“究竟是甚麼呢？封印它的？這光看起來好舒暢。”

“我就是這兒的人。”鴻俊又說，“我哪兒也不去。”

“我有甚麼悔意？！”重明幾近是吼怒道，“若不是那小我害死了孔宣，現在鴻俊犯得著當個沒爹沒孃的孩子？！”

說畢，青雄大步分開偏殿，留下重明單獨對著門外暮色，悄悄入迷。

“隻是看著就暖洋洋的。”鯉魚妖說，“表情也好了很多呢。”

“重明，如當代間，妖族橫行，大唐人才殘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