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執帶著笑意問道:“陸女人,那辨正和尚與你說甚麼話?”陸離冷冷說道:“乾你甚麼事?”蘇執討了個敗興,隻得訕訕地走開。陸離目光在蘇執臉上掃過,霍地抽出刀來朝佛堂走去,蘇執駭然大驚,知她又欲動手撤除這六人,忙疾步上前阻住她道:“陸姐姐。”陸離粉麵熟寒,道:“曉得這些人是來追殺於你的麼?”蘇執道:“固然如此,這些人已轉動不得,待他們醒來時,我們早已走得遠了,你又何必再沾血腥?”陸離甚是煩躁,伸手將蘇執用力一推,嬌聲喝道:“早說過我心狠手毒,殺人不眨眼,如何配得上你的斑斕文章?”蘇執也不知她緣何這般突然發作,他全無武功,如何經得起陸離這一掌?身子頓時飛出老遠,跌了個七葷八素,但還是掙紮著站起來,走到陸離跟前。陸離更加憤怒,說道:“讓開!”蘇執還是不動,陸離滿麵煞氣,一時性子發作,伸出纖纖玉手在蘇執胸前拍了一掌,蘇執胸口劇痛,立時倒地不起,但見燈光下黃影閃過,六人接二連三地軟倒在地,身上鮮血飛濺,陸離怒極,對著蘇執厲聲喝道:“你本身要死便死,可不要扳連了旁人!若不是楊先生叮嚀,鬼才理你這書白癡!”蘇執何曾見過這等慘狀,隻覺麵前一黑,頓時昏了疇昔。
待到得那寺廟的屋簷下,陸離也不看他一眼,板著冷冷說道:“你追我過來乾嗎?”蘇執一愣,不知該如何作答,隻得離她遠遠站著。陸離白了他一眼,回身往寺廟裡走去。這寺廟破敗不堪,僅能遮風避雨,應是早已無人駐守,蘇執難堪萬分地跟在陸離身後,漲紅著臉賠罪道:“陸女人,我對不住你,求你原宥。”陸離反唇相譏道:“你有甚麼對不住我的?”蘇執道:“我不該指責陸女人。”陸離哼了一聲,說道:“我身子骨賤,該死受你的氣。”蘇執訕訕地說道:“女人純熟溫良,隻不過是為了救我方纔脫手傷人……”陸離聞言怒道:“本女人向來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可不是為了你!”說罷快步走進寺院,還是氣咻咻地轉頭說道:“你須離我遠些,可彆汙了你!”蘇執深悔講錯,踟躇地跟在她身掉隊到了古刹。但見一尊殘破的菩薩神像豎在正中,案上香灰清冷,角上擺著一本翻開的書卷,書捲上蒙著厚厚一片灰塵。蘇執眼睛一亮,便上前去翻閱,本來這冊書便是他找尋已久的《藝文誌》,書中的講明清楚可辨,當是有人路過此處時忘記在案台之上的,蘇執頓時大喜過望,細心地拂去書上灰塵翻閱起來。陸離冷冷地哼了一聲,起先並未睬他,隻是蘇執讀得入迷,半晌也對陸離不聞不問,陸離便更加憤怒,胸脯起伏不定,隻盼著要找個由頭經驗他一頓。
辨正朝六人行了個禮,說道:“諸位穴道十二個時候以後便當自行解開,小僧還是那句話,家師用心修行,得窺真諦,江山社稷早已是身外之物,請諸位帶回新羅覆命去吧。”說罷有對蘇執和陸離說道:“兩位施主吃驚了。”蘇、陸二人麵麵相覷,被這兩個和尚弄得稀裡胡塗。辨正也無多言,又在無相身邊盤膝坐下,因而佛堂以內複又溫馨下來。陸離卻似有苦衷,在佛堂裡踱來踱去,過了半晌悄悄走到辨正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小和尚!”辨正微微一驚,抬開端來,問道:“甚麼事?”陸離吹氣如蘭,仍附耳說道:“你過來,我有事就教。”辨正躊躇了一下,看了看徒弟,終究跟著陸離走到廟門口,說道:“女施主有何叮嚀?”佛堂內燈光搖擺,蘇執見辨正合著雙掌,低垂著頭,暗淡的油燈將他的臉頰上映得發紅。陸離嫣然一笑,低聲問道:“你方纔說這些人是來追殺你們師徒二人,到底是如何回事?”辨正轉頭看了一眼無相,躊躇了半晌道:“事無不成對人言,家師本來是新羅國王子,偶然於江山社稷,在蜀修行已稀有十年,但二王子繼位以後,深恐家師歸去奪他王位,數年來已派了數撥刺客前來追殺了。”陸離恍然大悟,心知這小和尚護師心切,將曳羅河的人馬當作新羅來的殺手了,當下不由得大是光榮,若不是今晚在這破廟中碰到這兩個貧困得誌的雲遊和尚,本身與蘇執此時已不在人間了。她心機機靈,卻也不加點破,問道:“你師徒既在蜀修行,為何又雲遊至此?”陸離見這兩個和尚乃是世外高人,本成心臨時托庇於彼,故有此問。辨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