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前麵是無邊無邊海,石頭上麵是絕壁,獨一的一個支點懸而又懸,風吹一吹彷彿隨時要掉到無底深淵。這像極了無窮無儘的光陰和有望的退路,樓越俄然瞭解了紫華,瞭解了紫華等的是阿誰再也回不來的樓鎮海,這類顫顫巍巍無依無靠的感受,他終究刻骨銘心腸曉得了,它叫等候。
有那麼一頃刻,山神覺得樓越會滅了他,因為樓越的眼神太可駭,眼底掀起的驚濤駭浪像隨時要把他拍碎,他嚇得連氣都不敢出,縮著腦袋閉上眼。等了半晌不見動靜,再睜眼,已不見樓越。
那一夜欣喜回山又絕望等一夜,樓越俄然曉得了為何青華愛坐風動石。
山神和老樹精從聽到各路的俠蹤義舉漸漸清算出一個頂天登時大豪傑的形象,感到非常欣喜。
子時過半,樓越從桌邊站起來,緩緩地走到崖邊,那走路的姿式在山神看來竟然有些行屍走肉,半晌恍忽間,他乃至覺得樓越會跳崖,而樓越隻是緩緩地坐上了風動石,吹了一夜的風。
“我曉得了。”樓越隻留下一句話,便冇了影。
不敢想。
他連續察看了很多日才明白,那繁複的符篆能夠使夜明珠的光看起來像燭火,能定時變更夜明珠內裡的布帶,日日酉時布帶主動收起,珠光外現;卯時布帶主動落下,珠光遮擋。
樓越那一桌子的菜涼透了也冇動一口,山神也不知是心疼那菜還是心疼樓越,竟然有些想哭。
山神和老樹精相互望了一眼,默契的噤言。陳武上仙和樓越之間,彷彿誰也插不進,連說都不是他們能說一句的。
第二年,山神更加巴望陳武上仙返來。日子進了八月,樓越便一日比一日早回山,到中秋節前幾天,樓越竟然不出山了,整日整日守在山裡,甚麼都不做,就坐在鎮海崖的風動石上,中秋那日仍會做一桌子的菜,按例冇等來歸人共享,涼透了的菜在淩晨被悄無聲氣地措置掉,山神再找,便尋不見樓越了,樓越已經出山了。
兩個孤傲的守隱士欣喜地回到鎮海樓,望著麵前空寂的鎮海樓卻都止了笑容,雙雙冷靜地淚濕了眼眶——阿誰他們從藐視著長大的樓越,如他曾經徒弟希冀的那樣,成了頂天登時的鎮海靈。
這個艱钜的任務天然落到了山神身上。
山神冇能見到樓越,他冇想到樓越停在轉角處連身都不肯現,那片袍角閃的急,半晌不肯多留似的。
山神和老樹精常常到越風山腳聽過往精靈鬼怪說傳聞,有關樓越的動靜就從這裡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