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一刻鐘，顧令月拖了詞從端靜堂出來，行到頤香閣中，見薛采領著另一個婢女康文立於頤香閣廊下，一身絳裳，身姿嫋娜，頓了頓，揚聲喚道，“薛姐姐。”

園中玉溪流水潺潺，自黃渠而下，流過公主府，最後自府東南流出而去。桐花台上，幾名立部伎打著檀板，唱著歡暢的《天授樂》，公主和顧令月坐在台前，

“哎，”公主笑眯眯的應了，低下頭來，用象牙箸夾了一箸菜肴，瞧著阿顧姣好的容顏，笑著道，“阿孃還記留兒你方纔返來的時候的模樣，那麼瘦，那麼小，一眨眼，留兒就長大了，現在已經十一歲了！”

少女捧著臉望著麵前的堂妹，臉頰上還沾著幾滴淚珠，神情一片天真純稚。

端靜堂上淡淡寂靜，暖暖的安眠香從白瓷冰裂紋快意香爐中吐出白煙，伽蘭和圓秀對視一眼，笑著道，“公主便在堂上多等一會兒吧。小娘子方纔發了話了，說是請公主留在堂上，她一會兒就過來。”

顧令月瞧著顧婉星，沉默了好久，麵上方浮起一片淡淡的笑容，悄悄歎道，“本來是如許，二姐姐也不輕易！”

顧令月坐在公主膝蓋上，聽著公主的歌聲。阿孃的聲音有些沙啞，調子彷彿也抓的不是特彆準，倒是不測的動聽，顧令月出神的聽著，彷彿聽著人間最美的歌曲。

她正要持續說話，貞蓮捧著一堆畫捲過來，問道，“娘子，這些個畫卷是要收起來還是一道帶回公主府？”

這個丫頭抱著一堆畫卷站在顧令月和顧婉星麵前。顧婉星本想要和顧令月再好好說說話，被這麼一打岔，便有些訕訕的，故意想斥責貞蓮不懂事，卻又不曉得如何的，心中竟是惴惴，不敢說出口，又坐了一會兒，方起家乾巴巴道，“三mm這會兒忙著，怕是急著清算東西回公主府，我就不打攪了，先歸去了。”

白瓷冰裂紋快意香爐吐著熏熏安眠香，丹陽公主等待在堂前坐立不安，不住翹首盼望，忽聽得廊下傳來一陣吃緊的腳步聲，靛藍蓮花繡布簾從外頭打起，圓秀喜氣洋洋的稟報導，“公主，小娘子已經回府了！”眉宇之間頓時揚起一絲抑不住的高興之色，驀地站的起來，“是麼？我們快去接接。”

顧婉星在棠毓館世人高歡暢興的時候登門，怯怯喚道，“三mm！”

“好呢！”貞蓮點頭道，“這些個畫卷但是貴重的緊，奴婢要尋上好的牛皮紙紮好了，好好叮嚀車伕謹慎一些，如果在來回途中不謹慎磕了碰了可就太可惜了！”

過了卯時，宮中太皇太後的犒賞便到了，金銀雕花錠子、湖絲、小鵝絹、恒州春羅、珍珠衫、狐白裘、避水犀等多量多量的寶貝賜下來，作為顧令月的生辰賀禮，由殿前副監賀恒親身送到公主府，“太皇太後曉得本日是顧娘子的生辰，”賀恒一擺手中的拂子，笑容可掬道，“特地賜下這些生辰禮，祝顧娘子芳齡永繼。”

顧令月卻道，“世人皆以生辰為歡慶重生之日。女兒卻感覺，兒的生辰，就是阿孃的受難日，若非阿孃當日刻苦，女兒如何會來到這個人間，因為這個，這碗壽不托再冇人比阿孃更有資格吃了！”

“阿孃，”顧令月心中難堪，雪頰上出現淡淡的紅暈，“你說甚麼呢？”

第二日淩晨天光初開，初生的朝陽投射出暖和明煦的光芒，喜鵲在春苑院中的一株垂柳上鳴躍啼啾，嘰嘰喳喳，動聽之至，顧令月在春苑的紫檀喜梅蘭竹菊畫版床*上起來，隻覺氛圍清爽，表情舒好。便連窗前的垂楊柳枝都綠的分外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