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娘,”韓綿向著伏在案上的姚良女努了努嘴,“姚娘子方纔多喝了點,現在是醉的狠了,你揀一個潔淨的樓閣讓她歇一歇吧!”
“洛陽氣候明麗,一年雨水也豐沛,這兒的牡丹受地氣滋養,開的便更明麗些,丹園牡丹也確都麗富強,國色天香;但長安古樸莊嚴,氣候枯燥,培養出的牡丹勁乾精煉,更有風骨,二者各有好處,提及來,我還是偏疼長安的牡丹些。”
洛陽地脈宜種牡丹,前朝洛陽便名花雲集,本朝應天女帝長居東都洛陽,素愛牡丹,於宮廷禁苑當中彙集天下名品,以供撫玩;官方名園亦遍植牡丹,街巷之間植花人輩出,毎逢牡丹花開之時,攜文武百官遊園賞花,洛陽牡丹由此稱善。丹園便為此中佼佼者,園中牡丹花本繁多,如姚黃、魏紫、崑山夜光這般的名品更是迭出;帝都長安植牡丹的民風倒是從先帝神宗天子建興末年鼓起的,洛陽人宋單父善蒔花,神宗姬琮召其於驪山種一萬多本牡丹,花色各不不異,蔚為長安盛事,但光陰畢竟尚短,此時於牡丹上卻不及東都。隻是姚良女乃岐州人氏,自幼在長安長大,心中自是偏著長安的,因而笑道,
三位少女前後而行,一名米色衫裙、藕荷色錦半臂的女子從園門中迎了出來,盈盈笑著道,“小娘子們來這兒,倒叫丹園牡丹都備感幸運了。奴是這座丹園的管事娘子,喚做枝娘。幾位小娘子已經在蒔花台上等待。三位小娘子請隨奴家出去。”
阿秀福身應了,命丹園使女取來一麵小鼓,吊掛在蒔花台南側,轉頭盈盈笑道,“各位娘子,您們雖都是朱紫,但做這伐鼓傳鉤之時,可都要聽婢子號令。待會兒婢子擂鼓,世人通報玉鉤,到婢子鼓聲一停回過甚來,玉鉤在哪位小娘子的手上,這位小娘子就需飲一盞桑落酒。如果認賬婢子但是不依的!”
許團哥亦跟著從馬車高低來,瓜子臉非常清麗,長長的睫毛輕睞,笑著道,“姚姐姐,阿姐是三天前到東都的,我想著姚姐姐曉得這個動靜必然歡暢,想要派人到魏國公府告訴姐姐,冇想到阿姐硬是不讓,非要明天趕過來給姚姐姐一個欣喜,mm拗不過阿姐,真是冇體例了。”
許麗哥抿嘴一笑,“阿姚你辦的宴會,我如何會不來呢?”
姚良女撫了撫鬢邊的牡丹,燦然一笑,笑靨生香,“各位mm彆儘管著看我,這兒另有好些花呢,也都擇了心儀的簪上吧!”
碧綠的桑落酒斟在琉璃盞中,光彩澄徹清透。刑部侍郎曹耐之女曹美娥端起桑落酒,瞧了瞧上首姚良女美豔的側顏。姚良女乃貞順姚皇後侄女,夙來受賢人寵,長安人暗裡提及,都說這位姚娘子今後多數是要入主中宮的。她心中成心奉迎,盈盈笑著道,“都說王紅是紅牡丹中最豔碩的一種,我瞧呀,倒是不如姚娘子容顏鮮豔。美娥趁著今兒有幸,在這兒敬姚娘子一盞,說不得今後怕是這個機遇了。”
“麗哥,”姚良女見著舊友,麵上泛出欣喜之色,迎了上來,“我覺得你明天不來了呢?如何……”
董枚娘跺了頓腳,“哎呀,”煩惱道,“若早曉得姚娘子酒量這麼淺,我們就不該讓她多飲了!”
園門前花台上置著數十盆牡丹,有露水粉、薔薇疊、賽鬥珠、種生黃、古銅顏、玉腰樓、美人麵……每一盆皆有華彩之處,單獨可稱佳品,如許堆簇在一處,竟也無龐雜混亂之感,反是鋪成一片斑斕殘暴,令人目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