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醒了麼？”簾外的宮人悄悄問道。

阿顧道，“空雨姐姐請起。”姬紅萼亦點了點頭。空雨是丹陽公主身邊的奉侍人，不管是阿顧還是十公主都對她多了幾分尊敬。阿顧奇道，“空雨姐姐，今兒如何是你過來了？阿孃遣你有事麼？”

“公主命我過來轉告小娘子，她為你擇了一名徒弟，明兒個一早帶你疇昔拜見，小娘子今個兒早晨需好好睡下，明兒好好打扮打扮再疇昔。”

正在這時，簾下的兩個小宮人傳來喚禮的聲音，“空雨姐姐，”公主麵前的大丫頭空雨從打起的簾子下進了鳴岐軒，對阿顧有禮道，“娘子萬福，”又轉過身子，對十公主道了聲萬福，一襲綠衣係出嫋嫋身姿，側影纖纖，如同雨後新荷娟娟敬愛。

空雨點了點頭，從之前談詩詞的自傲狀況中退出來，又顯得非常拘束起來，福身道，“奴婢辭職。”

阿顧悄悄籲了口氣，感覺身後盜汗直貼肌膚，淡淡應了一聲，“出去吧！”

河東王禪乃大周當代馳名的墨客，平生中創下很多詩歌膾炙人丁，這首《辛夷塢》乃是他十八歲時旅遊一座敗落古刹時所作，意境清麗，卻冇有太大的著名度。空雨讀詩繁多，曾經習曉，這時候便念解了出來，“這首《辛夷塢》詩中嵌著十公主的閨名，想來這隻綠尾鸚鵡的原主自是十公主！”

“我倒是不曉得，”阿顧咋舌道，“說是鸚鵡學舌，本來這鸚鵡學舌也是如許不輕易呢！”

阿顧將手中書卷擲到一旁，昂首看著窗外，院中春光殘盛，牆上的一架薔薇已顛末端極盛之期，次間窗前的幾竿綠竹卻還是翠綠森森，鸚鵡巧巧在懸著的八角金絲籠中高低騰躍，甩了甩神情活現的綠毛大尾巴，趾高氣昂的唸叨，“澗戶寂無人，紛繁開且落！”點頭晃腦，吟誦不斷，彷彿一個老學究讀到詩中妙處，逗趣非常。

自阿顧那一日目睹姬澤與姚良女的斷交場景，轉眼當中已經疇昔半個月。這半月光陰如水，南風漸熏，桃花洲上的桃花儘皆謝了，陶成園中的杏花卻蔥蔥蘢鬱的開了起來，轉眼已經到暮春，春未荼蘼。

這一日，阿顧倚在東次間窗下促讀《詩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詩經開篇的第一首便是這首《關雎》，描述著少年男女的豪情，風味明朗而斑斕。斑斕少女戀慕著漂亮的郎君，那少年情郎卻畢竟薄情寡義，孤負了這段密意！世事傷情，莫過於此！

“如何不是呢？”繡春冇有重視到麵上失神的姬紅萼，持續笑著說道，“鸚鵡固然在鳥類中算是工緻的，可畢竟隻是隻扁毛牲口，比之人差著很多呢！”

“姬澤，”姚良女問著麵前的少年，“這麼多年，你到底有冇有喜好過我呢？”

綠尾鸚鵡歪著一雙綠豆眼睛看了姬紅萼一眼。姬紅萼唇邊綻著笑意道，“來，跟著我念：‘抬頭望明月，寄情千裡光。’”

阿顧瞧著她的目光落疇昔，抿嘴嘻嘻笑道，“空雨姐姐，我的這隻鸚鵡叫巧巧，它還忽唸詩，很聰明吧？”

夢中散著淡淡的杏花香，杏花熾熱開放，彷彿一起鋪到了天涯，淡淡的霧氣垂垂散開，阿顧看到了一雙斑斕的眼睛。這雙眼睛鳳眸微勾，苦楚而又哀婉，這哀婉荼靡在姚良女劍直的眉宇，跟著暮風揚起的大紅色大氅之間，就分外顯的烈火投珠、如同仙鶴引頸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