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上亮著燈，親衛走到門口時，悄悄叩了一下，小聲道：“宋先生，人帶來了。”

進得門來以後，他便溫馨地候著，等宋先生問話。

說話時，頭也不抬，眼睛還盯在冊頁上。

寅時末，江川回到了尚方書院。

“阿誰符羽，他連大獄都替你蹲了，胳膊叫人給折斷了，卻連一句苦都不叫。”

“先生經驗的是。”

固然已經年過不惑，但宋先生的身材卻還是矗立健旺，一張俊美的麵龐，半點皺紋不見，就連青年人見了恐怕也要自愧不如。

“真是見鬼的這一夜。”宋刻摸了摸臉，眉頭皺得更深了。

房間裡熏著香，嫋嫋的香霧中，宋先生著一襲絳紅的袍子，髮髻用一根銀簪彆住，那銀簪非常講究，透雕鑲嵌著藍寶石，顯得的雍容，

不消說，燈下那位，便是深受聖上與賢王爺正視之人，書院監宋刻，也是親衛口中的那位宋先生。

江川朝他點了下頭稱謝，便走了。

“曉得錯了還一錯再錯？”語氣又舉高了，“圍住衙門，倒逼三法司承諾查清本相，是不是你們做的？這下好了，刺史吳法天死了！”

“我不管你和符羽是甚麼心機？我也不管你是不是西梁暗探，歸正符羽不會是西梁暗探，我隻要一個要求，就是不吝統統代價將他救出來，統統就都奉求你啦。”

閣樓是院監辦公的處所，江川頭一次來這裡，掃了一眼，做到心中稀有。

剛到書院門口，就見院監的親衛在門口處等著，隻字不提，押著他便走。

江川又輕聲應了句：“是！”

門內傳來了淺淺的應話：“叫他出去吧。”

“若你不能順利救出符羽的話。”他在宣紙上筆走龍蛇，寫下了一個大大的“滾”字，手裡的狼毫扔在桌麵：“那你就滾出版院，畢生不得再考！”

宋刻這才又看了他一眼，收斂了脾氣，換上了最開端時，淡淡的語氣：“你倒是個聰明的，曉得越解釋越叫我窩火，便不解釋了。”

親衛悄悄推開了門，眼神表示江川出來，待江川進門以後，又悄悄將門帶上了。

“見到了。”江川恭恭敬敬地答道，“跟同儕們一起見的。”

這是江川第一次近間隔見他，隻感覺這位院監的身上，陰柔間異化著肅殺之氣，莫名讓民氣生害怕。

“三法司升堂問案時，我會設法讓書院派出一名訟師隨堂，這名訟師便由你來擔負。”宋刻歎了口氣，“這件事本不該由你來做，三尺學院的慎書先生那是馳名的大師，天底下就冇有他訟不下來的案子，可惜彆人不在鬼陽山。”

“先生謬讚了，門生隻是懂一些速記的訣竅……”

宋刻像了怠倦了，揮了揮手。

他這番軟硬兼施，時而溫暖，時而問責，換作旁人早就慌了，江川卻還是穩穩鐺鐺地保持著沉默，宋刻不得未幾看他幾眼。

閣樓分表裡兩間，中間隔著一道屏風，看不見背麵，前麵這一間應是議事、歡迎之所，屋內亮著水晶燈，桌、椅、書架、書畫一應俱全，有一中年男人，幫手執一卷，在燈下看書。

江川的眼神微微頓了一下，想起了，符羽被押出來時，滿頭大汗，緊咬嘴唇的場麵……

“內裡的天亮了？”宋刻皺著眉，閉著眼，骨節清楚的苗條手指，揉了揉太陽穴。

“想得不周？我看你們想得非常全麵！連觀星樓裡的檔案都給更調了，是不是要我誇你們一句，做事滴水不漏！”宋刻經驗完這句，手裡的書往桌子上一丟，“豈有此理！夥同阿誰野丫頭乾這類事，真當書院管不了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