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他的是一隻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觸手,一群鬼都圍了上來,凹凸粗細的不一的聲音包抄了他:“喲喂!快好好經驗經驗這小白臉,竟然敢在鬼市肇事!”
謝憐點點頭,跟上了他。
謝憐昂首,這才發明,他被領到了一片湖泊之前。很多幽幽的鬼火在水麵上追逐打鬨。那水邊,鵠立著一座金碧光輝的高樓。
他把拿在手裡玩兒的那片金箔順手一丟,跳下了榻。那群翩翩起舞的女郎敏捷向兩邊退開,掩口不歌。花城則踩著一地金燦燦的碎片,向門口這邊走了過來,道:“哥哥既然來了,為何一向不上前來?莫不是隻分開了幾天就和三郎生分了?”
謝憐心想那模樣做的的確是夠對付的。說不定花城對混在群鬼中的師青玄也心知肚明,謝憐也不粉飾甚麼了,道:“三郎還是那般見多識廣。”
“他媽的,這小殘餘偷了老子多少東西吃老子非從他身上一一刮下來不成!”
這難道恰是阿誰謝憐在與君山倉促見過一麵, 又消逝無蹤、搜刮無果的繃帶少年?
群鬼不依不饒:“想得倒美!”
大殿之末,是一條墨玉鋪成的長榻,極其寬廣,可容十餘人並臥,但那榻上隻坐了一人,恰是花城。他麵前就有無數素淨的鬼界女郎們載歌載舞,花城卻一眼也冇看,隻是各式聊賴地盯著本身麵前。
四週一片絲絲抽氣:“城主有請?我冇聽錯吧?城主?”“極樂坊?那但是城主的暖被窩,向來不請外客出來的呀!”
咒枷?!
一大波黑壓壓的妖妖怪怪湧出,眼看著就要將他和那少年衝散了,謝憐抓著那根觸手儘力拉開,道:“諸位!實在抱愧,鄙人真是偶然的,可否先讓我找人,轉頭再籌議如何補償?”
下弦月使道:“恰是。城主已在極樂坊等候多時了。”
金箔散了一地。摧毀瞭如許一座小金殿,花城的神采倒是有點兒愉悅,就像是一個小孩子把積木玩具推倒了的那種愉悅。
他在街上艱钜地擠著進步,一起喊著:“借過!借過!”而那少年關年在人間藏匿躲閃,逃竄天然輕車熟路,一會兒能看到個腦袋,一會兒能看到個背影,一會兒又看不到了,竟是越來越遠。並且不曉得是不是錯覺,謝憐隻覺這個方向街上越來越熱烈,大家鬼鬼摩肩接踵,擠得也越來越困難。因為心神混亂,一不謹慎撞翻了幾個攤子,謝趕緊道:“對不起!對不起!”
撫心自問,如果謝憐曉得花城在這裡,大抵也會趁個假特地走一趟拜訪一下,但恰好此次不是。
因這少年曾得了人免疫,與仙樂國必定脫不了乾係,謝憐看到他就心頭巨震,心神不免有點恍忽,猝不及防被一把推開,連鬥笠都摔地上了。他一怔,道:“等等!”
難怪數日以來,靈文殿都說搜刮他的下落無果了, 如果這少年逃進了鬼界的地盤, 天界的靈文殿又如何能在人間搜刮獲得?
猛地聽到這一聲慘叫, 謝憐的心俄然一震, 思路還冇反應過來,身材已經搶了出去。隻見巷子內裡一群奇形怪狀的妖妖怪怪圍成一圈,紛繁叫道:“抓住啦!”
這個東西,他是再熟諳不過的了。
固然他緊緊抱著頭, 但仍能看到,這少年的頭上亂七八糟地纏滿了數條繃帶, 這些繃帶和他的頭髮一樣,都已變得肮臟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