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中間的食堂現在已經變得空蕩蕩的，隻要最後僅存的二十多名新兵在這裡就餐。雲濤在視窗領了一份晚餐，晚餐中除了這十年來每天都牢固配給的一塊整整半公斤重的牛肉和一大杯牛奶以外，雲濤又在自選視窗要了一份麪條，一份黃豆羹和一份他最喜好的涼拌苜蓿，然後走到一張餐桌前，謹慎翼翼地不讓背上的傷口蹭到椅背，緩緩坐下。

雲濤曉得，為了更有效力，更矯捷，這些女新兵在進入芳華期之前就切除了右胸的乳腺，如許就不會長出一團贅肉來影響揮刀或者舉槍。她們就像當代的亞馬遜女兵士，雲濤在知識課中體味過這些英勇的女性，她們就是這麼做的。而這些女新兵也以她們為表率，涓滴不感覺本身的形象奇特。

“一百一十七號。”一名少女甜美動聽的聲音在雲濤身後響起。他回過甚來，倒是一名女性新兵端著餐盤站在他的坐位邊。她像雲濤一樣留著短平頭，臉龐的線條棱角清楚，烏黑的皮膚上也有幾處奪目標傷疤。她的個頭比起雲濤來也不太矮了那麼兩三指罷了，身形也很結實，細弱的手臂和腿像雲濤一樣肌肉飽滿，讓人難以信賴她的聲音竟會那麼動聽。

“你的挑選的確是最公道的挑選。”七十五號的聲音有些降落，但冇有涓滴驚駭，彷彿並不是她本身從鬼門關走過一趟一樣：“此次教官讓我們裁撤的炸彈裡是三倍裝藥。我們都冇有想到。”

雲濤停動手中的餐具，看著七十五號淺笑道：“是啊，我又活下來了。”

梁大夫也舉起手，文雅而輕緩地揮動著，用雲濤幾近聽不見的聲音答覆道：“我但願不要再見了，孩子。你不成能每次都有那麼好的運氣能活下來的。”

梁大夫再次抬手扶了扶眼鏡，暖和的目光透過鏡片，安靜地凝睇著雲濤的眼睛：“孩子，我們是人啊，以是有豪情。我們在這裡已經相處十年了，你們冇有見過親人，實在我也一樣。我想，你們已經算是我的親人了吧？而你是來我這裡最多的一個。我很多次因為你的傷勢擔憂，又很多次因為你的病癒而歡暢。以是我不但願你在我內心隻留下一個號碼。一百一十七號這個號碼很多人都能夠會用，但是雲濤倒是你獨一無二的名字。我隻想記清楚一點，不會把你和彆人混合起來。”

“你此次是因為我受傷的。感謝你。”七十五號的目光中流淌著純真而竭誠的笑意，但臉上的笑容卻有些生硬。這些孩子們幾近都已經忘瞭如何笑，雲濤也一樣。他板著臉，安靜地答覆道：“當時候我按倒你，我們就都有生還的機遇。如果我甚麼都不做，你就必然會像十九號或者一百零二號一樣，灑得滿地都是。”

“雲濤……雲濤。不錯的名字。”梁大夫這纔對勁地淺笑起來，高低打量著雲濤，像是要把麵前這個孩子和阿誰名字的含義聯絡在一起。

雲濤有些害臊，又有些獵奇地問道：“這裡不是嚴禁利用名字來相互稱呼嗎？你為甚麼要問我的名字？”

“你也忘了嗎？”梁大夫的語氣帶著失落，標緻的眼睛裡也閃動著遺憾。而新兵在絞儘腦汁以後，終究在腦海深處的某個角落裡撈出了一片恍惚不清的碎片。他遊移著，不自傲地答覆道：“彷彿是叫……雲濤？白雲的雲，浪濤的濤……對，我叫雲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