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珩內心想著薑石傍晚時擺下的棋局，久久不能埋頭。

“是，也不是。”沈元希吐出一口濁氣，明顯接下來的話，也並非他所願：“人有私慾，是再普通不過的事。你看我宗門以內，看似平和，還是有派係之分，哪怕非當事人所願。”

黑子被白子重重包抄，已喪失大片國土，隻餘零散幾點在負隅頑抗。

邵珩心頭不安，那種不祥之感愈演愈烈，如同一塊大石壓在心口，伴跟著悶熱的氛圍，一呼一吸都是艱钜。

“蕭先生之案，暫無定論。仇敵來去如電，留下證據極少。隻要個彆倖存者指認見到了青華劍與快意青華梭……”

邵珩起家而出，公然是沈元希漏夜而來。

“師尊的意義是，一方麵讓我從南宮昭那邊動手，看能不能順藤摸瓜挖出些許動靜。我這位師兄，這幾年沉寂無聲，好似當真頹廢了普通。”沈元希眉眼當中閃過冷嘲之色，“另一方麵，師尊思疑，仇敵追求氣運，或許與泰初時的災害有關。”

他不是薑石，以邵珩本日之境地，一照麵就看出陳泰臣所留殘局中流暴露的腥風血雨。

搖姑自那日助邵珩結丹以後，就再未現身過，這令邵珩等人分開崑崙時也頗感遺憾。

“不止如此。”沈元希抬頭看著黑沉沉一片的天空，眉宇間閃過一片陰霾：“或許……從近處動手，會成心想不到的成果。”

滴翠軒內青竹婆娑，收回輕微的沙沙聲。

但是事到現在，邵珩卻有些猜不透了。

自地平關的時候起，他一向繃著一根弦，徹夜乾脆閉目歇息。

“為何有此一說？”邵珩隻覺靈台中那柄高懸雪峰上的神劍好似悄悄一跳，下認識道。

懷著滿腔苦衷，邵珩也乾脆不再修煉。

邵珩苦衷重重地返回滴翠軒，還冇坐穩，就又去了桃源峰曄雲洞。

守一殿內，段景澄早已入定，其他道童雜役也沉沉入眠。

乍看殘局，白子已勝定了。

“天無絕人之路麼？”邵珩再度摸出陳泰臣留下的錦囊，取出此中那枚玉佩把玩著：“引仙門人，你究竟為何自行分開存微？又究竟是在警告我甚麼？”

邵珩卻並不感覺搖姑是決計不見，隻道：“搖姑前輩或許有她苦處，單看她明顯修為通天徹地，卻不能隨便分開崑崙就能窺之一二，怕不是成心避開我等。如有機遇，我想她必然不會吝於解答這些題目。”

但是那些黑子的抵擋，卻無端令全部棋麵都透出一股悲慘的肅殺，好似不到最後一刻，他們毫不放棄。

“師尊以為，目前江山珠被截與笑浪山莊遇襲之事，臨時已無新的線索可尋。若想儘快揪出對方馬腳，需從其他方向動手。”

邵珩回到屋裡，隻覺四周空蕩蕩的，一股孤寂劈麵而來，想起靈蛇小金還拜托段景澄代為照顧，便想著明日將它帶返來。

沈元希神情亦是苦衷重重的模樣，語氣卻還是平靜無恙：“自我從師尊處得知太皓師叔祖離山、清言師叔閉關，我就曉得你定會來尋我。”

隻是睡夢當中光怪陸離，倒令邵珩第二日醒來，愈發感受倦怠。

“但是，這是普通之事。”沈元希斬釘截鐵道：“若涓滴無爭，眾弟子耽於安樂之地，又何來逆流而上，與六合搏長生之道？！”

邵珩點頭，清寧、平靜二位師伯，就是典範的例子。

“公然。”邵珩極其安靜，幾次早已預知了這個結論：“他們要的怕就是這似是而非。不過，在河邊走久了，總會濕上一兩雙鞋。我不信他們冇有半點狐狸尾巴暴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