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拓轉而奏請石猛，早立石闖為儲君，以責備國放心，何如石猛留中不發，卻以宮闈尚未安寧，外男不入內廷為由，讓石闖暫住鏡園，日日與蒙拓在一處，倒叫旁人不知石猛是何心機。

石闖畢竟不是石闊，石闊可憑一己之力達成目標，石闖不可。

長亭揉了揉玉孃的腦袋，喉頭酸澀得很。

於私，長寧與石闖，也確切班配，又互有情意。

蒙拓眼眶潮濕，心中酸澀，抬頭望天，天涯碧空一片，偶有祥雲掠過，如翡似翠，非常開闊。

這是…他的父親！？

本來真是他。

就像草原的天空一樣。

蒙拓接過那封信箋，展開一看，麵龐發沉。長亭探身去看，信箋上寫明“傍晚後，校場旁，單身往”六字，長亭雙眼微眯，“恐是有詐？故弄玄虛罷了，符稽尚未死絕，你如有事，於石家倒是很大一個壓力。”

“門房說那人身高八尺，頭戴鬥笠，滿臉絡腮鬍，似成心遮擋不叫人瞥見他五官邊幅。”

蒙拓主張既定，長亭冷靜放下心來，心中更升欣喜，隻覺伉儷二人默契實足，她前腳回絕庾皇後，蒙拓後腳便與她表白態度，不是默契又是甚麼？長亭偏頭看向蒙拓，兒郎目光剛毅，五官端方，前額飽滿，知善惡，明是非，更愛她，護她，敬她，尊她，亦心胸天下，知敦倫常理，長亭靠了疇昔，拿前額去碰蒙拓的前額，柔聲安撫，“若二哥泉下有知，必然會很欣喜。”

長亭便笑，輕聲的笑，如同滴答滴答落在蒙拓心中的甘霖，“那敢情好了，今後你能夠講給孩兒聽，大千天下無奇不有，叫他長長見地。”

於公，陸家需求挺身而出，當這個過渡段，代表士家給天子表達支撐。

夜深，蒙拓纔回府上榻，長亭有身嗜睡，迷含混糊聽到蒙拓窸窸窣窣的聲音，再過一會，便落進了蒙拓的度量中，半夢半醒間問他，“見完了？是誰呀？”

長亭思來想去，不管如何也找不出答案。

“彆人走獨木橋，她走陽關道，不需怵詭計狡計，陽謀正道纔是皇後應當做的。”陸長英再笑了笑，“實在女人能不能廝殺得贏，不看女人，看男人，若男人夠硬氣，女人何必下疆場。若男人不敷硬氣，即使遇神殺神，遇鬼殺鬼又如何？”陸長英再道，“石闖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樸重、包涵、果斷，不算絕頂聰明，可勝在本性謙恭、明智。石闊多智近妖，反誤了卿卿性命，當初他如果君子不立危簷，挑選鎮守建康，又如何會丟命？我當初不附和長寧嫁入石家，亦有石闊這個身分在，青梢與他兩情相悅數載，他尚且說舍就舍，何況彆人？這個哥哥太傷害了，無人可知他下一步想做甚麼。”

蒙拓沉聲立道，“我不欲入主昭和殿，從未有此動機。長英長兄為陸公後嗣，平成陸氏家主又怎會想要這天下。我隻為純臣肱骨，長英長兄隻為陸家掌舵，可助這天下安寧強大，卻毫不為天下之主。以品德傳家，方能千年。耕讀傳家，十代以上。詩書傳家，五代無礙，朝代更迭，哪有不被替代的帝王？我蒙拓自知隻要打江山的才氣，絕無守江山的手腕。長英阿兄閒雲野鶴慣了，待天下承平後，隻會退居平成，著書立說，以流芳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