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胡玉娘一起，天然最好。

一大海瓷碗的白粥，長寧小勺小勺地舀，約是餓極了，冇一會兒，白粥便見了底兒。

怕是冇這個耐煩罷。

胡玉娘行事一根筋，從懷襟裡取了三五顆大棗遞給長亭，一顆囫圇塞進嘴裡，一邊嚼一邊表示長亭嚐嚐，“...大紅棗，甜，悶在抱廈的小匣子裡熟的...”

這也是爺爺教她的，不算無私，更不叫不仗義，是人之常情。

胡玉娘深山老林活了十幾年，練出一身儲存之道，很肯定地點頭。

胡玉娘一下子就明白了，又俯身貼在地上朝外瞅，外頭雪地積得很深，樹叢之間滿是半人高的雪，壓根冇法兒藏人，這一帶陣勢最高，俯瞰下去白茫茫一片，預示著起碼百裡以內不成能有伏兵――不然爺爺養大的那兩隻熊瞎子一早就在外頭叫起來了。

大棗嚼在嘴裡，甜滋滋兒，軟綿綿的。

“我去豫州，乾你們甚麼事兒！”

長亭眼睫向下一搭，輕聲應了“誒”，冇一會兒胡玉娘又端了兩碗大粗瓷碗出去，都冒著熱氣兒，一碗是還剩了點兒的白粥，一碗是熬了紅糖的薑湯，薑湯是拿海碗裝的，應當是兩人份兒。

長亭埋下頭抿嘴笑了笑，她冇說話，胡玉娘卻跟著她笑起來，“你和你妹子長得像，笑起來都都雅，今後要多笑笑。”

長亭手一抖，本能將長寧擁在懷中。

隻是樵夫。

胡玉娘恍然大悟，這商賈爭利無底線，甚麼都做得出來，家破人亡不敷為奇，讓彆人家破人亡更屬常事，她久居深山，卻聽爺爺說了很多義氣故事。兩個小女人又嬌又弱，一個還病怏怏的，能活著在流民亂匪的嘴裡爭口吃食？怕豫州還冇到，就被人從半道上擄走了。

長亭趕快站起來作揖道了謝，再將頭埋在海碗裡，大口大口地刨飯進肚。

長亭默了好久，才道，“行商，做買賣的。”

兩個出身繁華，身形狼狽的小女人，流落至荒郊野嶺――她們的身份實在好認得很...

“那賊人...不是流竄的逃匪？”

她知她緣何起首回絕，從玨山到平成，一起艱苦，她冇有體例設想，可她更冇有體例信賴一個將熟諳不到半日的小女人。

她這碗的白粥是鹹的，不知是放了鹽巴，還是和了她的眼淚。

長亭內心卻苦得如同黃連。

就隻差一層窗戶紙冇捅破了。

胡玉娘心頭暖烘烘的，連帶著眼睛都濕了――她這輩子都冇有過姐妹。

“爺爺過身以後，我就一小我在這玨山裡活，村裡頭的嬸嬸憐憫我無父無母，獨一的爺爺還過了身，經常留我用飯、說話，教我女紅做飯，可村戶人家都不敷裕，又逢災年，本身家都吃不飽，還硬撐著要我留下，說是就當閨女養，人家端莊閨女要出嫁了，整日整日橫眉瞅我...”胡玉娘說得有些難受，她冇地兒說這些話兒，給鄉親們說就是不知恩，給除了鄉親們，莫非叫她給那兩隻熊瞎子說去？

她還記得。

北地天兒黑得早，小長寧灌了三碗辣薑湯，逼出一身汗來，長亭拙手拙腳地擰熱水幫手擦身子，胡玉娘又從箱籠裡翻出三身粗棉麻大襖子來，一水兒的灰色，袖口襟口還打了補丁，胡玉娘嫌長亭手腳慢，將小長寧攏在懷裡頭幫手穿戴，都是胡玉孃的衣裳，長寧穿天然大了，胡玉娘一麵幫手捲起袖籠子來，一麵笑眯眯地問，“小妹子，有精力些了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