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長英對陸紛說的話。
如此信賴著他!
陸紛逗留在的空中的喊喝采似在哭,又彷彿在笑。
陸紛卻兀地抽身向鷹嘴峰跑去,大跨過十餘步,當下如落葉折身普通從峭壁上縱身一躍。
陸長英轉動車輪,一點一點地向陸紛走近,陸紛一動不動,陸長英也望著他一動不動,暗中當中,誰也看不見陸長英眼眶垂垂髮紅。
長英話音一落,黃參將頓時涕泗橫流,“砰”地一聲單膝跪在地上,語氣嘶啞長喚一句,“大郎君——”
“被人叛變的滋味好受嗎?”
“陸長英,你還活著!”
石猛揚眉抬起下頜,以一種絕對鄙棄的姿勢看向陸紛,“老子平生最恨的便是你如許的人,較之蛇鼠還不如。你覺得你贏了陸綽嗎?呸!你一輩子都贏不了陸綽!
陸紛後話回得極其擲地有聲!
陸紛扶在陸長英的輪椅椅背上,麵龐酡紅,眼神發亮。
那個能知山顛上另有一塊高山。不算寬,頂多跨開步子走上十步便幾近絕壁,石猛負手於後。石閔背刀在懷,父子二人一左一右站在山脊之上,厥後有十餘人著黑衣套黑麪罩矗立成一排,一個緊挨著一個站。兩人之間連裂縫都瞧不見一點。擋得密不通風。
“是。”
這世上“忠義”二字可不好寫。若然陸綽與石猛實在興趣相投,互引為知己,他便怕一怕石猛抨擊也無妨。可石猛與陸綽八竿子打不著的脾氣,這兩人如何也交不起過命的友情。
陸綽!
他們如此信賴他…
車轍壓在鷹嘴峰的巨石上。有一窈窕女子雙手扶住輪椅,雙輪滾在地上,鷹嘴峰的山顛並不算安穩,可這一起過來,那女子推得卻極其純熟。
陸紛眉梢輕挑,朗聲回敬,“後背?誰的後背?大晉的後後背向這胡虜,石大人的後背恰好是幽州,誰都有後背,誰都有將後背亮出來的時候,可我陸紛卻不怕誰在背後捅我一刀!有膽量捅,便固然來!不在乎好受不好受!不過是因果循環罷了!”
一向笑一向笑。
“你這蠢貨…”
黃參將與這百來號人都是陸家的家底,石猛究竟許了他們甚麼,才叫他們臨陣反戈?
山顛那人聲如洪鐘,遲緩踱步至山顛之岩礁處。
陸長英手一抬,“且都起家,本該當是我陸長英跪謝各位!”少年話頭一哽,心潮大慟,再看陸紛,壓在胸腔中的恨意奔湧而出,他恨不得將陸紛撕碎,將他一貫信重恭敬的叔父拉扯到鷹嘴峰下去砸死!
深淵如吞噬人類的猛獸。
是,這世道是“忠義”二字可貴。
第一百三六章後背(下)
百來號鐵血錚錚的男人漢眼睛裡,臉上滿是眼淚。
“長英!”
從黑影當中,垂垂呈現了一襲青衫,一雙骨節清楚的手,一個棱角清楚的下巴。光影漸漸向上,男人的嘴巴、鼻梁、眉眼再到額發全都呈現在了大庭廣眾之下。
女人…
陸紛呆立半晌,久到石猛按捺不住抽刀欲動。
“未曾。”
為甚麼還要在一向提他!
陸長英久久不言,再昂首看向陸紛時,直視其眼睛,輕聲道了一句話後,陸紛容色驀地大變,指尖發顫,“你…未曾騙我…”
他都死了啊!
百來號人齊刷刷地跪下。
“我有…普天之下,我是最有資格叫你償命的那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