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康在車內聽了,心有不忍,手剛碰到簾子,又放了下來。
阿康趕緊攔住。現在在上京,多少雙眼睛盯著呢。回絕了遼臣的拉攏,即是回絕了遼帝和太後的靠近之意。讓頂頭老邁不能放心,這筆帳遲早會算返來的。蕭峰不能不去。再說,在這遼地,中原武林人士一定能伸得過手來――這話兒蕭峰倒是不信,他之前做丐幫幫主,單是丐幫有多大本領,他還不清楚麼。更何況,那隻海東青鵬鵬,在阿康被涅魯古抓走後,它能竄到車裡找到阿康的包裹,抓著飛回樂兒身邊;又飛了一起,追蹤阿康。如果真有人對阿康母子倒黴,鵬鵬立時就會飛去給蕭峰報信。
親兵方纔回稟完,就見阿誰侍女疾奔過來,在雪地上摔得滿頭滿臉的雪也顧不上,爬起來一邊跑、一邊高喊:“朱紫拯救!”
蕭峰等人在中京盤恒十數今後,蕭太後實在受不了遼帝的不務正業,幾次提示耶律洪基,南京(遼朝的“南京”是明天的北京)是大遼鎮守南疆重地,身為南院大王,蕭峰該上任去了。遼帝這才依依不捨的定了蕭峰出發的日子,接下來,送行宴又擺了好幾撥。
“這是我兒子康樂安,我是遼帝欽封的靖難夫人康氏。我想收你做義子,讓我孩兒今後學文習武都能有個伴兒,你可情願跟我走?”阿康拉著小孩兒的手問著,心下卻悄悄感喟:如何感覺自個兒像拐小孩的壞阿姨?真是有夠違和的!
蕭峰扶阿康坐回車上,阿康表示大賀久識抱了小石頭遞到車上,再扶了侍女阿朵上車。蕭峰帶了樂兒上馬,一行人轉眼跑冇了蹤跡。隻留下那群惡仆,呆立雪中,不知所措。
這侍女跪在蕭峰麵前,說是她家小主子要被惡奴打死了,求朱紫發發慈悲、救救他。一個十歲不到的孩子,就算犯了錯,也不至於被這麼活活打死啊。
那小孩兒眼裡淚光閃閃,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竟是一時無言,眼裡卻滿含謝意。
樂兒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來到阿誰小孩麵前,把本身的皮大氅脫下來,披在他身上。
蕭峰餘光一掃,見車簾微動,便曉得她心有不忍了,隻是怕他難堪,又先忍了下來。
本來倒是這個侍女正絕望之際,看到有人過來查探;又遠遠的見著是兵強馬壯、旗旌飛揚的長長步隊,想是領頭的必是有些身份的,故而做最後一搏。不管不顧的衝過來求救。
眾仆訥訥不敢言。
“我叫耶律石頭,乃是遼太祖八世孫。我耶律家好男兒,怎會偷婦人之物?那些金飾,本就是我母親的嫁奩。做兒子的不能說繼母不慈,可我怎能由著她侵犯我母親的東西、還唾罵我母親?此事有我母親的陪嫁侍女阿朵為證。”這孩子被凍得瑟瑟顫栗,痛的唇色紫白,卻目光剛毅、毫不害怕。
蕭峰及其親兵均是麵麵相覷、莫名其妙。書記官過來,悄悄進言:“小人聽聞,耶律乙辛大人的女兒嫁給這四週一戶皇室閒散、式微弟子做後妻。這位姑奶奶性子放肆,下人動輒得咎,輕罰至殘、重罰丟命。待先夫人留下的孩子如奴如仆、非打即罵。家主脆弱,害怕權臣,怒不敢言……小人看著,八成績是這一家了。”
阿康歎了口氣,拿了手絹給他擦了擦臉。一手牽過樂兒,一手牽過耶律小石頭,轉頭看了看那幾個惡仆,端著氣勢說道,“歸去奉告你家主子,石哥兒被靖難夫人收作義子,和南院大王通往南京去了。”又向那侍女說道,“既然你家小主子與我劃一行,你還不跟過來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