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事知之匪艱,行之維艱。西人即知即行,英勇精進,故能坐致強大。如以讀佛經之法讀之,以談性理之法談之,吾知其必分歧也。然西人法製之善,雖多暗合前人,惜未有天生賢人,偕之大道,故保富之法,仍屬偏而未備,駁而不純,所謂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喪者。天賦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賢人乎?光緒丙申小陽月,通正齋生譯述,敘次訖。
劉淞山說,誰呢?陳熾說,盛宣懷,他現在是鐵路總公司督辦,曾經是輪船局的長官,熟諳輪船局的人,也熟諳洋人的輪船公司,如果他能出麵討情,說不定換到江船會有但願。劉淞山說,如果難堪,就算了吧!
陳熾熟諳劉淞山,是剛從南京來到上海時。本來,陳熾籌辦呆幾天就回都城,已經叫李盛鐸替他買好了新裕號輪船的票,但是厥後接到弟弟來電,說母親又感了風寒,是否回家看看母親?陳熾躊躇了一下,就退了船票,但也冇出發回籍,而是籌辦在上海呆一段時候,視母親的病是否好轉再定去處。如許,陳熾就籌算租個住處,畢竟久居旅店耗資龐大。
席間,兩個老朋友暢談甚歡。過了幾天,氣候放晴,陳熾就為劉淞山寫了封乞助的信。
陳熾說,那當然,我之前沉浸於詩酒之會,讀的多是詩書,讀到這本《富國策》後我就竄改了誌向。我插手朝考得了個七品小京官,我不甘心,還想逛逛正路,鄉試會試殿試,儘力為祠堂弄一塊“進士落第”的匾額上去。我在家裡讀了五六年,也鄉試落第了,但我厥後就放棄了,回京投考了章京,就是為了曉得朝中政治經濟運轉環境,便於研討富國之事。母親病了我告假回籍,唯一遺憾的是這《富國策》冇有譯完。
一來二去,陳熾跟劉淞山成為老友。劉淞山每次走完船都要來陳熾這邊坐坐,聽他講講朝中大事,也聽他解疑釋惑,比如為甚麼中國的江中走著本國的輪船,比如為甚麼中國的地盤上中國人反而要受洋人淩辱。有一次,陳熾正和劉淞山熱烈地聊著,但見劉淞山一陣狠惡的咳嗽。陳熾為他拍背安撫,然後看到那咳出的痰中帶有血絲。
劉淞山拎著一瓶酒,帶著一包肉脯,不待陳熾號召,就拉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把酒肉攤在桌麵上。劉淞山看到硯台新墨初凝,說,陳大人又在寫文章?他看了眼信紙上的字,“杏翁仁兄大人執事”,說,你又要給盛宣懷寫信?我就是專門來感激你,你給他的那封信可幫了我大忙!
陳熾說,我們倆是君子之交,倒不至於為定見分歧而失了朋友之誼!我們為修鐵路定見分歧。我主張鐵路乾路和歧路一起修,要麼吸納官方的股分,要麼借英美兩國的錢款,采辦他們的質料,如許俄國就不敢來禁止中國修鐵路。但他一意孤行,說隻領官款,有多少修多少!我對於此事,既不為名,也不為利,不過是盼望中國鐵路速成,以紓內亂!
英人斯密德,著《富國策》一書,西國通人,珍之如拱璧。李提摩太譯述《西歐新史》,推原英國強大之本,托始因而書。因憶十五年前,18年曾見總署同文館所譯《富國策》,詞旨庸陋,平平焉無奇也。續因書院議起,譯鈔西歐各國課程,由小學以人中學、大學,其條貫綜彙之處,皆以《富國策》為歸,猶總學也。彆的,天學、地學、化重光電諸學,猶分學也。因思西人析理頗精,豈有五六大國,千萬生徒,所心維口誦,勤勤然奉為指南者,而顧陋劣不敷觀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