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倒有一物。”“是是,正置我車上,現下即去取來,不過還煩朱老哥一併,那物件沉得緊。”馬伕方聽石生說道,便自搶前,隨與呼上朱重。梁安掉隊,直言:“僅他二人恐故意有力啊。”石生泛笑:“如是,還需我來罷。”說罷,緊跟堂後馬廄去了。
“前些日子得報,黑騎將軍返朝路過此地,兩日前上首便已叮嚀空置驛館堆棧,這城中亦是出得進不得,你若進城買賣可撈了空。”門侯苦笑一聲,轉道:“不過,你若走腳一宿倒另有個去處。官驛堆棧或難門啟,可城西另有私驛一處,安設無妨。拿著,待到夜時,我再去尋你喝個痛快。”說罷,解下腰牌遞予錢大,又命部下放行。錢大亦知其職不易,順手入懷取出錢囊還與門侯。“此便算是請眾位弟兄的酒錢。”語畢,即吆世人趕往城西而去。
石生故作老成反露拙相,一時窘愧,目睹梁安暗笑腹中,不覺愈發麪紅,隻好歉道:“小子未曾遠行,不曉得此中……”“不礙得,想來公子曆趣亦非旁人所識,何來此說。不過官府文牒卻耗光陰,多有擔擱,不如……且隨一行,我薦一人與二位。”馬伕話言立畢,引邀二人慾往他處。石生適聞煩事諸多,心中孔殷,現在聽聞扯上梁安衣袖子便隨而去。
月餘間,每日裡淨水乾饃,露宿郊野,已教人乏慌不好受,恰好天不作美,陰雨不斷,直下了四五日,更絕勞困。三日前,本抵北祁境上,可錢大還是偏行小道,不入城戶。這一日中午方過,雨露暫緩,而麵前青磚高壘中承“桐鄉”二字頓教眾報酬之奮發。“啊,可算到了。”齊呼聲聲,連拖帶拽直把車馬往那城戶趕去,不料臨進門前卻讓守城兵卒截下。錢大趕緊尋了門侯扣問,彷彿此人亦為熟諳。
“謔,眾家弟兄非常辛苦,來,喝杯熱茶暖暖身子。”那門侯看了世人,叮嚀部下置茶,方對錢大道:“錢大誒,你可來得稍遲了些。”
次日,卯時,天氣未明,二人早已隨眾踏上遙途。閒來無事,天然東拉西扯,才知一隊人馬皆是走腳買賣之人,本在西禺境熟行商串賣,自從聽聞錢大門路極廣,這才東湊西拚促了一隊。而錢大為人脾氣霸道,但素為守時頗重端行,言行長次拿捏,何時至處,均不得違,凡有越矩不規者儘數弊除。初時世人亦存微詞,可錢大及時知世,四五年來走南闖北未曾虧損分毫,為人佩服,是以世人亦自相承其性,畢竟買賣逐利,錢銀進帳,誰閒多言。
現時天晚,街上行人已稀,三人巷中穿行,稍刻至一驛館門前。館中燈火還是,嘩聲吵嚷。入內,隻見二十來個男人赤膊推盞,笑鬨一片。“其間有一熟悉,我去探聽探聽,二位稍候。”說罷,馬伕隨往桌前湊去,未幾時,便引了一膚色烏黑的中年男人來到二人跟前。“朱老哥,便是這二位公子。”“哦,這位公子可生得姣美,不過此事還須與錢大知會纔是。”朱姓男人點頭回聲,回身即往樓上走去,小扣房門低首細語,似是詢那屋中人可曾睡下,誰知卻惹來一聲叫罵:“睡?堂下這般吵嚷,睡個屁!”頃刻,世人住聲,尋尋看去。隻見一雙鬢濁白之人,肩披皮褂踏出房來。“咚、咚、咚……”腳下生響,直踏得世人棄盞垂目。“散了!散了!倘若誤了明日時候,莫怨我錢大不顧情分!”話畢,世人自作鳥獸散去,唯有朱姓男人上前勸道:“錢大,何必與他們置氣,隻是今後月餘不得葷腥,眾家兄弟打打牙祭,我自把候時候,隻是鬨得歡了,嘿嘿……”“哼!你何不醉死在那罈子裡,倒歡愉了!”錢大數落一通,朱姓男人餘有憨笑在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