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注皮麵紅漲,低下頭來恨不能將粥碗扣在臉上以遮窘醜。
數ri未見火食,連食乾糧的肚腹早已打起了堂鼓,所幸ri頭剛過天中,便在林角路旁顯出一間酒坊來。二人久未葷腥,隻想哪怕粗茶劣酒也好過硬可銼齒的乾食,因而悶頭就往店中趕去。
“這青狼一眾總計六位當家,各自以狼為號,卻從未聽聞幽衛其人。”梁安沉墨半晌,悠悠道。
二人風餐露宿,身上服飾早已染塵,但梁安那不下女子的絕塵清顏,還是引來諦視無數。石生取下大刀倚在桌旁,喚來店家沏了清茶飲儘,這才呼聲利落。後又隨便點些酒菜,便將店內一一打量。
陽光透在林間,焦烤大地,草葉樹尖青綠漸祛,二人已在這條巷子行了十數ri。未免宗門弟子身份閃現,均著粗布短打,遁藏官道。若非石生揹負大刀難隱,隻能扮作行腳武夫,不然怕要置了赤腳小農的行頭。
二人眉尾稍翹,可卻拿捏不準此人所作為何,是也不便多言,隻待靜觀。
四下張望,陸文注湊道:“舟船已行,怎不見那梁安蹤跡?”
就在這時,房中正桌之上走來一名青莽大漢,環繞著儘是傷痕的臂膀,站在石內行側,不言半語,直把大刀盯望。
……
驕陽緩緩爬升,終是暴露了全貌。一眾船工拉帆拔錨,船體垂垂駛離了岸口,站在沖刷乾淨,乏著淡淡鹹腥的船麵,雙姝不忍掩鼻皺眉。
梁安初次聽聞‘百斤’之名,尚不曉得內裡情由。石生倒是一驚,斷冇想道,人間竟有識得百斤厚刃之人。為防不測,當下暗留勁力,捧起大刀:“我觀中間眼目,似與此物舊識?”
“哈哈,看來這黑小子很有些福分啊,當真教人羨慕。”
柳玉林抽出懷中手劄,遞與三人看過,陸文注迷惑道:“這……師兄為何誆言我等?”
堆棧配房中,柳玉林拾起桌上手劄,略略一觀,麵上劍眉便自中隆起複又平坦開來。摺紙入懷,這才踱出房門,喚了師弟師妹夙起用膳。
話聲方起,周遭立時喚起一片嗤笑。
“不過江湖小道真假難辨,也隻道聽途說罷了。纖芸一時口快,到讓梁公子見笑了。”纖芸立在石生肩側,一幅傾城姿容上,始終留駐笑容。
“嗬嗬,我欺詐的又豈止你三人罷了。”
……
半晌,船行愈遠,柳玉林微眯雙目,看向倉房道:“梁師弟?嗬嗬,隻願他此行暢達,不負所托。”
柳玉林夾起一塊豆乾,搖笑道:“我已著他早行登船,隻待用過早膳通行相彙便是。”
“甚麼!你竟將如此要務交托與他?!”陸文注渾眼圓瞪,大吼道。
“撲通――嘩――”語音未過,濺珠已起。
淩晨,天青尚白,船工們早將貨色食水清頓以畢,隻待遠行商客登船離岸。
“本來兄嫂竟還曉得此等辛秘。”梁安先起一楞。
“可……”
石生望向身側纖芸,一時略呈棕墨的臉頰,不知酒氣上湧還是怎的,微微出現赤sè。隻是尚未待他開口,又聞梁安道:“若照兄嫂所言,青狼寨與魔盟似無半點關聯?那……幽衛又怎會與之相幫?”
因而便將心中思慮一一托出,哪知竟與梁安所曉略有出入。
一番說辭,那是眼中含淚,直將石生心頭痛事一一喚起,同生報仇心念。可轉眼一想,若隻單憑二人之力,如何是那一眾賊人敵手,何況幽衛坐鎮此中,難道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