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豪行,也當謂名流之言。”斟酒女子,暢暢言談愈顯端莊。複又望過陳老,隻見眉鎖深分。而後,石生轉握酒杯,品過半晌,方纔道出“各俱千秋”一言,也不知他以何相較。終究,女子置目梁安,隻覺這位秀麵公子情鬱心間,便問:“不知公子品酒何鑒?”
童五起楞,隨即留笑賞下一錠金元。小廝雙手接過,麵上歡意愈濃,昂首躬身直把世人送入門庭方纔作罷。
這時,內閣穿出一名華服女子,手握絹扇。雖已徐娘半老,可身形端秀無盈,想來清華之年也曾傾城。
“哼,渾不開眼。”白衣男人腔調平平,彷彿評說彆人之事普通。
四人撿一矮桌合坐,就聽石生探首低言:“此處儘生鮮豔,當真不是風月之地?”
白衣男人眉頭稍蹙,抬手便將其話語打斷,對著身後侍從道:“既然此子錯言,那他麵上口齒,亦隻吞食罷了……將他舌胎拔了!”
……
隻是,現在已有一柄寒劍,刺及腦後……
一時,樂聲中滯,乍有狼籍。斟酒女子本欲起家前查,可待看廊中走出之人,白衣白扇,頃刻麵僵如鐵,急複落坐桌旁,不再回望。
女子立時一顫:“奴家不敢,隻是這般作為頃擾高雅罷了。”
“哈哈哈,石兄多慮,剛纔門中匾額已道其涵。”
“你我雖交月餘,可觀我言態焉有食色之相?走吧,入了內庭你即曉得。”童五燦顏,輕晃搖首自樂在前。
“童兄既且不知,我又怎生怪責。卻不知此處究為何地,這般端華,實讓石生確有自愧。”
“六爺……”話未說儘,一隻大腳已貼麵上。渾沌中,口鼻揚血飛濺……
“童兄談笑,不過就此說來,彷彿童兄並非初至錄州啊。”石生苦笑一聲,自將說言岔開。
館外,護門小廝又見臨客,待近清看,一抹恐憂陡升,趕鬆散前相迎。
持燈女子,引領四人過往前廳細廊,便聞絲竹笙笙。隻見偌大堂居,擺放八方矮桌,圍拱居中長台。台上七女各抒琴箏蕭管,樂樂於心。
童五在前作首,領著石、梁二人就往門中走去。護門小廝親現來人精冠華衫,背後又予三名粗衣相隨,似為奴婢,全將童五比作朱門巨客,殷勤不迭。隻待石生臨門過近,這名小廝觀見其背大刀,趕緊阻住,表示卸去兵刃方可得進。
華服女子麵上赤色漸祛,眼角抽跳,全落白衣男人眼底。“嗬嗬,你似不滿?”
“聞說青狼當家賞錢頗豐,莫非……石兄二人亦是衝此而來?”童五觀色纖細,自不丟臉出梁安神態不暢。
童五心知二人不肯道由原委,是也不在過問。“哈哈,石兄,你二人初臨此地,確不知這錄州城中有一去處,不但食鮮酒美,內裡雅趣更甚教人流連難忘。”
“如何,月娘所言你們俱無耳聞嗎?還不將他速速帶下!”男人喝語出口,其身侍從趕緊將那嘶吼小廝拖去門堂。而這男人倒是順手拽過一名妙麗嬌人,探手腰肢攬入懷中,直往樓上行去。
樂複,已無先前婉轉;聲斷,仿如寒蟬噤鳴。女子埋首折坐,身卻不由輕顫,而與同栗之人,另有合坐梁安,隻是他的眼中此已覆血如芒……
甫入城門,石生隔窗望過,隻見城板處一群人流熙攘不斷,內裡一個披戴鬥笠的身影,揭下板上張貼畫像折入懷中,卻惹得周遭圍看公眾轟笑連連,更有甚者道出“不自量力”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