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煜點頭髮笑,那溫潤明麗的笑容使得船頭上的幾個侍女各個失魂落魄不能自已。他拍拍顧燭的肩膀,溫言說道:“人要有傲然之氣,但也不能高傲過甚,那就成了自大。自大之人目光短淺,看不到彆人的長處,很輕易墮入自覺標自傲,自食苦果。這房俊能在牛渚磯反敗為勝逃出世天,就足矣見得絕對不是隻依仗家屬權勢作威作福的紈絝後輩,而在到達華亭鎮以後便施狡計坑了江南士族六十萬貫,更申明此民氣機深沉狡猾多智,豈是易於之輩?三弟如果心存輕視,那大兄自當稟明族中,讓你回到會稽祖宅閉門思過,勤奮讀書。”
平輩當中,除了麵前這位長兄以外,顧燭一貫是誰也不平!他顧三郎一身本領打遍江南無敵手,怕得誰來?
在他看來,房俊也就是一個靠著父輩權勢作威作福的二世祖,如果冇有這般刁悍的身份背景,滄海道行軍大總管這個位置如何能夠輪獲得他?
他素知顧燭的脾氣,兼且這位兄弟是他的忠厚擁躉,兄弟之間豪情甚篤,天然也不忍過量苛責,敲打幾句也就罷了,免得他嬌縱率性,闖下大禍。
華亭鎮上,士族雲集。
顧煜再次抱拳道:“如此,就有勞兄台帶路。”
此處已是華亭鎮的中間腸帶,繁華之處天然比之方纔吳淞口那邊更甚。
顧煜行走其上,發明這類門路呈淺灰色,平整光滑,無縫無隙。昨夜下了一場大雨,這路麵上有些低窪之處尚存留著些許積水,隻是人踩車碾,那路麵卻堅固仍舊,用腳用力跺了幾下,砰砰有聲,有若石板。
說話之間,顧家樓船已來到船埠。
顧煜細心打量,公然統統的房屋都是用紅磚砌成,磚縫當中都有這類灰色的東西黏合。
船埠上自在華亭鎮的官吏在等待歡迎各家的來人,見到顧氏兄弟自船上走下,當即迎了上去,陪笑道:“但是吳郡顧氏台端光臨?”
因而乎,當房俊的鹽場“招股”動靜放出,並且遍邀江南各大士族以後,幾近江南大大小小與海鹽有牽涉的家屬全都派人前去華亭鎮刺探真假。
顧煜抱拳笑道:“恰是,鄙人顧煜,應大總管之邀前來參議鹽場之事,不知當前去那邊?”
那官吏傲然道:“此物乃是大總管所創,名曰水泥,是一種礦粉一樣的東西,用水和以河沙,風乾以後,便堅若盤石。”說著,他指了指四周高大的倉儲和房舍,說道:“公子請看,這裡統統的房屋都是用磚石所砌,用水泥黏合,使得整棟房舍都凝為一體,堅毅耐久,比之以往的黃泥和白灰可謂天壤之彆,不懼雨水沖刷,不懼風雪腐蝕。”
顧煜頓時點頭無語。
在船埠的對岸,是正在興建當中的海軍軍港、船廠,無數勞工和工匠一片繁忙,一派欣欣茂發之色。吳淞江兩岸舟楫如雲,無數貨船、戰艦來往如織,那裡另有半分昔日的蕭瑟瘠薄?
顧燭哼了一聲,嘟囔道:“奇技淫巧,不過如此……”
哪怕不能從房俊的手裡分一杯羹,也得弄清楚來龍去脈……
在江南這一畝三分地,根基冇有甚麼奧妙可言。
這就是他一貫的辦事氣勢,毫不因麵前的官吏位卑而有所驕易,禮節無缺,風采翩翩,令人如沐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