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園”籬門翻開，三兩仆人侯在滿旁，見到顧璁的牛車晃閒逛悠而來，便倉猝上前驅逐，服侍著牛車一起駛進園子。鬱鬱蔥蔥的一片紫竹林，天氣暗淡，輕風輕拂，竹葉婆娑沙沙作響，竹枝搖擺影影綽綽，好一派意趣悠然。

吳郡顧氏，世代顯達。

顧璁俄然有一種當年呂不韋“奇貨可居”的狂喜！

都是心明眼亮之人，絕非王琦這等打動莽撞之輩可比，當然看得出蕭瑀此舉的企圖，乃是讓琅琊王氏單獨揹負出兵襲殺房俊的罪名。不管這背後有何盤曲玄機，參與者有誰，這枚苦果都必須王氏本身吞下去，江南士族結合起來將王氏踢出局，王氏想抵擋也撲騰不出一個浪花兒！

顧璁與諸人客氣一番，對著主位的蕭瑀笑道：“昔日與國公一彆，光陰荏苒，不覺已十幾載。國公風采還是，隻是老朽已行姑息木，忸捏忸捏。”

蕭瑀兀自麵色烏青，憤然道：“王氏狂悖，現有王雪庵遠赴京師歪曲房俊不成，丟人現眼身敗名裂，後有王上方私行出兵暗害重臣，此舉等若將江南士族墮入不臣之地步。從今而後，吾蕭氏與王氏一刀兩斷，恩斷義絕，老死不相來往！”

你蕭瑀能忘了亡國之恨甘於作一隻門下嘍囉，咱顧氏倒是想要當狗都冇阿誰資格！不辛苦運營，如何對得住子孫後代？

顧璁微微躬身，歉然道：“年老之身，精力不濟，路上擔擱了時候，諸位勿怪。”

樓內廳堂軒闊，光亮的地板鋪著坐席，置有描漆案幾，幾小我跪坐於案幾在以後。

袁朝還是嘲笑：“人必自辱，而先人辱之。”

在坐者皆是江南士族各族中的話事人，即便是不族長，亦是族中砥柱。不過顧璁年高，聲望明顯，世人皆客氣道：“顧公客氣，還應重視身材纔是。”

在坐諸人沉默半晌，紛繁表態擁戴蕭瑀之言。

金陵城乃是六朝帝都地點，江南中樞之地，但也正因如此，每當天下動亂便會首當其衝，絕難偏安一隅。陳末隋初的那次災害更是令金陵城夷為高山，諸多僑姓士族不得不在金陵四周覓地建宅，低調而居。

顧璁見蕭瑀咄咄逼人，一上來就要掌控全域性，內心模糊有些擔憂，出言道：“國公此言，未免過於謹慎。房俊乃是天子的馬前卒，如果起家故江南，想必天子定然會正視吾等，不會在如昔日普通視吾等為塚中枯骨，予取予奪！再者說，襲殺房俊乃是山越人所為，與我江南士族何乾？天子想要將這罪行按到吾等江南士族頭上，亦要有證據才成。”

本來顧氏也曾有藉助外戚身份而崛起的機遇，顧璁的親姊顧氏插手皇家成為文天子楊堅季子漢王楊諒之側妃，並生來世子楊顥。可惜大隋轟然崩疽兩世而亡，楊諒不滿楊廣篡位起兵謀反，被楊素率軍擊潰，軟禁至死。

蕭瑀微微將身材前傾，左手虛引，請顧璁落座，展顏笑道：“老哥但是在諷刺於某，這些年屍位素餐，隻知吟風弄月卻不問實事？”

真當太極殿裡那位是泥捏陶塑的啊！

吳郡四姓，顧氏從不假於人後！即便是僑姓最昌的兩晉，王謝袁蕭江左風騷，顧氏也毫不逞強！

稍稍順了順氣，蕭瑀還是肝火未平，敲了敲麵前的案幾，憤然道：“諸位緣何如何打動？房俊下江南，乃是帝王旨意，諸位若心有不甘自可暗中策劃，設置勸止之法，卻乾出襲殺房俊這等笨拙之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