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話雖如此說,此事卻實在有些不大好摒擋,四太太對上四老爺,雖說是夫為妻綱,可又有雲:“妻者,齊也”,到底還能抗爭一二。可宜芝對上她親爹,四老爺隻要搬出一個“孝”字,她就不能不從,不然便是違逆不孝。
一時杜嬤嬤過來,解開宜芝包在手上的帕子一看,食指上好長一道傷口,像是被甚麼利器劃開的,割的鮮血淋漓,瞧得民氣裡好不難過。
采薇聽了,也是氣得不可,這都是做爹的,怎的這有的爹就這般的讓人恨不能罵上兩聲呢?她父親向來都是極尊敬她母親的,兩人十幾年來一向相敬如賓,彆說妾室細姨之流的,便是連個通房侍姬都冇有。她兩位兄長和母親故去後,父親既未曾續絃,也未曾再納個妾室來生子,老是說有她這個女兒就充足了。
采薇還是甚麼也不問,出去要了盆熱水出去,拿了塊巾帕絞濕了給她擦臉。
宜芝說到這裡,眼中不由流出淚來,哽咽道:“我娘病重時曉得我那親爹是個靠不住的,便求了祖母將我養在她跟前,又立下遺書將她所餘的嫁妝都留給我,又特地清算好了交給祖母替我保管,便是怕被柳姨娘阿誰賤人攛掇老爺把那些東西給貪了去。這些年,若不是養在祖母身邊,有祖母護著,隻怕我活不了這麼大。不成想,目睹我都快出門子了,阿誰賤人還不肯放過我。連我娘留給我的那點兒東西都要來咬上一口!”
她倒是很想找本書來看的,隻是這裡凡是能找到的都是些《女戒》、《閨範》之類讓人看了就愁悶的書,那裡還能如她在家中時那樣,甚麼經史子集,誌怪小說隨便撿選著看。隻得閉著眼睛,回想她父親叫她背下來的那些諸子百家的名篇。
唬得采薇忙道:“姐姐快彆如許想,你若真就如許一頭撞死了,莫非你娘留給你的嫁奩就能守得住不成?不過是使親者痛仇者快罷了!我們還能再拖上兩三天,說不定這兩日裡便能想出個主張來呢!姐姐也彆心急,今兒天晚了,姐姐先好生睡上一覺,明兒我們再想體例。”
采薇一見她臉上神情不由嚇了一跳,忙坐了起來,跟著就看到她右手上裹著一塊帕子,那上麵透出鮮紅的幾團色彩來。不由驚叫道:“姐姐這是如何了,但是弄傷了手。香橙,快去杜嬤嬤那邊把藥箱拿來,再請她來給姐姐看看!”
籌議到最後,目睹冇甚麼好體例,宜芝不由恨道:“如果實在冇法了,等老爺再逼我,大不了我就一頭撞死在他麵前!恰好也不消再去嫁給那甚麼左相公子了!”
她正在內心默誦到《韓非子五蠹》篇,俄然竹簾被人猛地掀起,宜芝滿麵怒容的走了出去。
采薇忙道:“姐姐彆急,我們好生籌議籌議,定是能想出個彆例來的。”
采薇見她傷口已措置安妥,先將世人都請出去,這才問她,“姐姐這是如何了?不但傷了手,莫非還在那裡受了氣不成?”
可本身這位四孃舅呢,不但寵妾滅妻,竟然還為著偏寵妾室把本身的嫡出女兒反不當親閨女看,實在是令人齒冷。
杜嬤嬤在周府呆的那兩三年,因為要教養的女人被她親爹事無大小的親身教誨去了,乃至為著能多些時候教她書籍上的東西,彆說琴棋書畫,就連針線女紅也不讓她學,除了每天臨幾筆字,不是教她背書,就是跟她講東講西的說他這些年的經見所聞,還講了好些他辦的案子給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