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芝聽了她這話,又見屋裡除了她兩個,再冇彆人,俄然就放聲哭了起來,倒把采薇唬了一跳。從小到大,她還從冇見她這表姐哭過,心知這回定是出了大事,忙摟住她肩,說道:“姐姐如果內心難過,儘管哭出來就好。”說完這一句,也不再多話,隻是將她摟在懷裡,悄悄撫著她肩背,不時的給她遞帕子擦淚。
甘橘已打了一盆溫水來,杜嬤嬤用潔淨帕子擰濕了先替宜芝擦淨手上的血跡,又從藥箱裡取了傷藥出來,灑在傷口上,最後用紗布給她細細裹好。
宜芝這一哭便好似將攢了好幾年的淚水一下子泄出來似的,淚如雨下,哭得氣短聲噎,足過了兩刻鐘的工夫才垂垂止住。
“硬是鬨了一場把那柳氏嫁了過來做了偏房,將我娘氣得早產,月子裡也冇能好好保養,落下病來。等她生齣兒子來,就更是對勁,常常公開裡挑撥著我那好爹爹偷拿我孃的嫁奩,或是和我娘鬨氣。我娘生了我以後,身子本就不好,又這麼三天兩端的被她氣著,不過三年就病故了。”
采薇聽了,也是氣得不可,這都是做爹的,怎的這有的爹就這般的讓人恨不能罵上兩聲呢?她父親向來都是極尊敬她母親的,兩人十幾年來一向相敬如賓,彆說妾室細姨之流的,便是連個通房侍姬都冇有。她兩位兄長和母親故去後,父親既未曾續絃,也未曾再納個妾室來生子,老是說有她這個女兒就充足了。
籌議到最後,目睹冇甚麼好體例,宜芝不由恨道:“如果實在冇法了,等老爺再逼我,大不了我就一頭撞死在他麵前!恰好也不消再去嫁給那甚麼左相公子了!”
宜芝也不喊疼,眉頭都不皺一下,隻是緊咬著雙唇坐在那邊,神采漲得通紅,像是氣極了的模樣。
“方纔我那好爹爹叫我疇昔,我隻當他有甚麼事兒,卻再想不到他竟是叫我簽一紙文契,讓我承諾把我親孃留給我的嫁奩財產和宜菲平分,說甚麼我們都是一父所出的姐妹,她也是我母親名份上的女兒,我身為長姐,如何能本身坐享近三萬兩銀子的嫁奩,卻看著一父所出的親mm隻要五千兩的陋劣嫁奩,倒不如將我娘留給我的奩產一分為二,贈送mm一半,也是全了姊妹父女之間和睦孝悌之情?”
自打進到六月裡,這天是更加的熱了,可貴這一日下了一場雨,稍減了些許暑熱,采薇便趁著風涼,歪在竹榻上閉目養神。
宜芝哭了一場,恨聲道:“我曉得這必然又是柳氏阿誰賤人想出的主張,隻可愛我那好爹爹老是對她言聽計從,拿出孝道來壓我,連文契都籌辦好了,單等我去署名畫押。我一看冇法,隻得用心打翻了茶碗,順手把帕子也丟到地上,藉著撿帕子的時候,用心握住塊碎瓷片往手指上一劃……,這才暫逃過了這一回。隻怕等我手上的傷一好,老爺又要逼我去簽書畫押。好mm,你是個聰明有主張的,上一回我繼母的事兒多虧了你,這一回你好歹想個彆例幫我一幫,我一輩子記得你的好!”
采薇忙道:“姐姐彆急,我們好生籌議籌議,定是能想出個彆例來的。”
她倒是很想找本書來看的,隻是這裡凡是能找到的都是些《女戒》、《閨範》之類讓人看了就愁悶的書,那裡還能如她在家中時那樣,甚麼經史子集,誌怪小說隨便撿選著看。隻得閉著眼睛,回想她父親叫她背下來的那些諸子百家的名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