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鋪早已是鋪好的，內裡早放上了湯婆子暖著。采薇忙幫她脫了外裳，姐妹倆躺到炕上，將床帳放下，采薇便問她：“好姐姐，你跟我說實話，你在那相府裡究竟過得如何？雖你白日裡在外祖母麵前總不肯說一句不好的話，但可瞞不過我去，隻怕連老太太也是瞞不過的。”

采薇用心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才道：“嗯，她那張琴倒是極好的，真真是可惜了！”

采薇勸她道：“我曉得姐姐是因著本身居長，纔想出這個頭，護著mm們，但是要我說，姐姐反是最不宜出這個頭的。”

太夫人聽了，也不便說甚麼，隻是閒談了幾句，一時開了席，大師宴飲了一回。幸得大少奶奶孫喜鸞把她姑媽請到了自個院子裡去坐著，太夫人又細問了宜芝幾句，宜蕙、采薇等幾個姐妹坐在一邊也不時的說上兩句。

隻她話雖如此說，而後她出閣前這近一月的風景，大半時候都是她兩個一榻同眠，經常說些小女兒的私房話，常常直到半夜天賦睡。

待得再見到宜芝，已是又一年的大年初二，陪著宜芝返來的還是她婆婆孫夫人。隻是這一回，再富麗的服飾都諱飾不住宜芝臉上的蕉萃之色。

宜芝便笑她，“多大的人了，還怕聽雨聲，你如果聽了不安閒，快請了你奶孃來陪著你睡去。”

宜芝也是個聰明人，並不消采薇把話說透，便明白她話中之意，知她是怕本身獲咎了孫喜鸞，那但是她將來婆婆的親侄女。若真獲咎了她，怕等本身嫁到了崔家，婆婆與本身難堪。

目睹快到了中午，才聞聲丫環們報說：“大姑奶奶返來了！”又有婆子報說：“相國夫人陪著我們家大姑奶奶一道來了！”

采薇卻儘管看著她不說話，宜芝心中一動，再想本身過不了多久便要嫁到那相府去，等出了門子，便是想要再同姊妹們同睡一榻恐怕也不能夠，不知采薇是否也做如此想，才這般纏著本身，便道：“今晚便依了你，等明兒晴和了，你還是自個睡去。”

卻不知此時宜芝眼中早已是珠淚滾滾，初時還勉強忍著，到了厥後再也忍耐不住，輕聲哽咽起來。

她這話說得實在風趣，逗得宜芝也笑起來，便問她，“你跟我說實話，你覺著方纔她那幾首曲槍彈得如何，果是我們聽不懂此中的好處嗎？”

聽了這話，宜芝那裡還忍得住，乾脆撲到采薇懷裡抽泣起來，直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哭聲漸歇，抽泣道：“這些話我原是不該跟mm講的，隻是，隻是這滿府裡我再找不出一小我能聽我抱怨。祖母跟前我是萬不敢說的，隻怕說了倒讓她為我擔憂，我那繼母，心固然好，但倒是個無用的，幾個伯孃嬸孃，平日又和她們不大靠近。隻mm你，我們雖住在一處的光陰不長，不過一年半的風景，但我內心已拿mm當我的親妹子普通對待。如果在彆的姐妹們麵前，我是再不肯說的，隻我與mm情分既好，mm又是個有見地不普通的，待聽了我說的話，必不會怪我，反會曉得我內心的苦痛。”

這話問出去，半晌也不見宜芝答言，采薇也不再問她，隻是握著她冰冷的手，悄悄摩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