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采薇除了長歎一聲，也不知說甚麼好，還是宜芝道：“早些睡吧，你也累了一天。”

那柳姨娘聽了這等皇室秘聞，的確是鎮靜的兩眼直冒光，她此前隻曉得當今不是正宮皇後所出，是個妃子生的庶子，這纔在繼位以後一力進步妾室的報酬，先前若庶子為官為其母請封誥命，都得先給嫡母，等嫡母死了才氣輪到其生母，可現在則是嫡母庶母一併受封。另有先前嫡子但是不消為庶母服喪的，現在也得服一年的喪，妾室原要為正室守一年的喪現在也減到了三個月。

不想現在被父親以為可堪托孤的二孃舅急病而亡，二舅母又自顧不暇。家中最大的長輩――外祖母，彷彿也並不如何喜好她，便是上回她來伯府，統統人都疼她寵她，待她極好，外祖母也還是待她淡淡的。至於五舅母，先前待她多麼親熱，現在倒是客氣裡透著些冷淡……

宜芝幽幽歎了口氣，“我也隻不過是物傷其類罷了，我比起你來又能好多少呢！”

周采薇應了一聲，她固然旅途勞累，但此時卻如何也睡不著，在一片黑暗中大睜著雙眼，儘管胡思亂想，一忽兒想到二舅母，一忽兒想到宜芝，最後又想到她本身。

“我們用飯時，宜蕙姐姐倉促而去，是不是二舅母有甚麼不好？”

“夏荷，你去拿個炭盆出去。”盧氏叮嚀她的大丫環，又對女兒道：“好孩子，你去把娘妝盒裡第二個抽屜裡阿誰用紅緞子捆成一束的信函給娘拿過來。”

最最令她痛心的是，阿誰叫趙宜鐋（qin）的男孩，竟然是在她的欽哥兒亡故的時候出世的，她的欽哥兒死了，阿誰時候她的夫君不在她身邊，而是在跟另一個女人生了另一個“鐋”哥兒……

“娘――！”宜蕙感覺醒過來的母親彷彿有那裡和先前不一樣，卻又說不出是那裡不一樣。

四老爺見愛妾如此為他著想，急他之所急，心中大為打動，一把將她摟在懷裡，“明兒還是我去要吧，你去了，我怕她趁機又刁難你，讓你受委曲。”

盧氏定定的看著那捆手劄在火中垂垂化為灰燼，悄悄隧道：“你放心，娘冇事，孃的病也會很快好起來的，便是為了你，娘也會長命百歲的。”

因而柳姨娘忙問道：“若上頭真這麼汲引外室子，難不成這爵位就真給了阿誰不知從那裡爬出來的野種？”

她父親臨終時曾對她言道：“那伯府裡雖有些不如人意之處，但有你二孃舅二舅母在，為父去歲又帶著你親去福建拜托於你二舅，他們總不會虐待了你一個孤女。”

“勞姐姐為我操心了，本日我還要多謝姐姐，若不是姐姐邀我同住，我還不知――”她現在雖已不像頭回在這府裡住著時那麼愛哭鼻子了，但想到下午上房裡的那一番景象，還是眼痠鼻澀，心中酸楚。

卻聽宜芝低聲道：“彆看現在我麵兒上父母雙全，可所能依托者也隻要一個老祖母了。”繼母固然待她不錯，可到底不是親孃，且性子又脆弱，反倒不時要她謹慎護持。祖母固然疼她，可隻怕有些事兒祖母也做不了主。至於她阿誰親爹，她早就不希冀了。

宜芝“嗯”了一聲。

周采薇定了定神，小聲問道：“外祖母冇讓姐姐先不要說出去嗎？”

“這――”四老爺沉吟了一下，“這可不好說，總之還是得持續辦理，另有五弟那邊，也得防著他弄出甚麼妖蛾子來和我爭。總之還是得找人辦理啊，但是這辦理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