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曉得我是誰嗎?”
她低低的喃著,茫然的眼睛逐步回神,眼角卻流下兩行眼淚,她坐起家來,抹潔淨眼淚,卻是以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短促的喘了幾下,斑斕的小麵龐慘白若紙。
姬烈想要去拾起那隻烤野兔,手上卻有力,將將把它提起來,它又噗的一聲墜地,落地時,那野兔的眼睛恰好對上姬烈的目光,一人一兔,恰是生與死的對視。
姬烈寫道:“我殺了薛密蔞,你為他複仇,天經地義。”
劃完這一句,婦人大笑起來,冇有舌頭的笑聲猖獗如鬼,她渾身高低都在笑,就連那暴露在外的腳指頭都在顫抖,因為她曉得,姬烈永久也猜不出她是誰,但是這對她來講,又是多麼荒誕而好笑,因為她們曾經麵劈麵,整整八年。
“啊……”
“唳!”
姬烈點了點頭,神情痛苦的閉了下眼,然後展開。
迷濛的月光覆蓋著這片哀痛的大地,大河在肆意的吼怒,烈火在絕望的燃燒,這一片毫無人息的林子裡,到處都是暗中的暗影。
她又眯了下眼,抬開端來,一隻玄色的鳥劃破天空,遙遙的飛向遠方。
可惜,姬烈卻仍然讓她絕望了,他隻是裂了裂嘴,寫了一個字:“該!”
“你怎會在船上?為何扮成狐氏逃奴?”姬烈還是沉著,彷彿已經看破存亡,或許以他現在的境遇,生不如死,不如一死了之。
婦人舉起水壺,灌了一陣,然後看著姬烈對著水壺爬動著喉頭,水,是力量的來源,她能夠讓姬烈的體力略微規複一些,但卻絕對不會給他太多的力量,因為一起來,她感覺越來越看不透姬烈,這個傻子,這個尚處稚齡的傻子,他對滅亡的冷酷,對痛苦的忍耐,偶爾也會讓她感到心悸。
……
門一翻開,那無邊無邊的陽光刹時灑滿了她滿身,好似為她注了一層光,她眯了眯眼,對門外的人說道:“我們得去尋侯子。”
俄然,她一聲疾呼,展開了眼睛,捧在胸前的小手緊緊的拽了起來,她拽的是那樣的緊,彷彿猶在夢中,想把甚麼人給拽返來。
“嘎嘎嘎……”
兩聲悶響,這聲音像是捅破了兩層爛布,又彷彿是兩個將死之人終究齊齊吐出了最後一口氣,或者,更像是兩聲悠長的感喟。
姬烈沉默。
婦人抬開端來,凝睇著姬烈,現在的姬烈臉孔猙獰,臉上密密麻麻的布著各式百般的傷口,固然都是些皮外傷,但看上去倒是那樣的滲人,猶其是他脖子那一道傷口,皮肉外翻,卻不是紅色的,而是烏褐色的,內裡轉動著腐敗的膿水。但是,他的眼睛仍然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