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花秋》一節最後,剛烈傲岸的武烈王揮刀殺死了他最敬愛的女人,然後自刎於雁返湖釁,茫茫飛絮,荻花如燒,一代豪傑今後長眠在這潔白如雪的秋荻叢中。他若不死,大冀朝尚武崇勇,再加上他不世武功,隻怕明帝真地超出他的兩位哥哥,將大位傳他,推他成為洛洲共主。
他彷彿也不忍將這一出淒厲的悲歌聽至曲終,不忍設想那豪傑之死的苦楚蕭瑟。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腰,昂首望向茫茫雪原,一雙銳眼閃著幽幽的光,臉上暴露一種獨特的沉思神采:“他為甚麼不死!他蕩平了洛洲,手刃了朋友和老婆,這茫茫洛洲,冇有了敵手,也冇有了愛人和朋友,活著也真冇味道啊!”
少女一怔:如許的答覆她還是第一次聽到!
更何況這一首《十麵埋伏》乃是洛洲大陸久經傳唱的歌謠,報告當年明帝第三子武王玄天的故事。從他少年習武提及,厥後跟從父皇東征西討,立下赫赫軍功,特彆是鎖河關下大破諸侯聯軍一戰最為偉烈,厥後為情所困,自刎於雁返湖。明帝蕩平洛洲後,追思這位剛烈勇武的兒子,追封他為武烈王,又調集天下樂工妙手,做《十麵埋伏》記念於他。
冰麵之上最忌滯停,帶緊了韁繩,牽引著兩隻獒犬斜裡衝出,跟著繞了一個數十丈的大圈又轉了返來。
年青人神采一黯,雙眼微閒,又已沉浸在這琴音當中。
少女矍然一驚,回過神來隻見那風雪當中灰濛濛一團物事沿著那虎溪河疾行而來,半晌之間已模糊辯白得出恰是兩隻獒犬拉著的一隻雪撬,一名長身矗立的年青人頂風昂立。
她實在不信賴那種隻要兩根弦的琴能夠奏得出如此壯烈的樂曲來,但是雒十文身上那種奇特的沉寂讓她冇法開口扣問。
少女搖了點頭。不曉得為甚麼她否定了這設法。
這對她來講是一種很少見的環境,她父親權高位重,自幼便養成她高高在上的安閒,這些年遊曆洛洲,更是見多識廣,但是此時在這年青人麵前……
她凝注著他的劍眉星目,一時竟呆住了。
少女早已算好恰好截住這雪撬,哪料有此一變,固然身懷武功,但是這光滑之極的冰麵之上那裡收足得住,眨眼之間已與那雪撬擦身而過,驚急之下頓時大聲叫了起來:“我要過河!搭我!”
搶先掀簾而出。
他是做甚麼的?
少女嘴一歪,嘲笑道:“第一次聞聲嗎?這麼呆!”
暴風吼怒,從數百丈的冰麵上橫蕩而過,滿天凜雪,摔打千年雄踞大城,大冀朝順帝七年的夏季,五千裡北海郡冰封雪飄,關河阻斷。
少女的臉立即紅了,羞怯地彆過了頭。
少女一怔,不由自主跟著他凝神一聽,公然風雪當中模糊透出一絲琴音,如同冰泉冷凝,幽澀斷絕,但是雖降落,不知怎的入耳倒是鏗鏗狠惡,有金石之音,曲調彷彿熟諳,正自凝神思慮,雒十文這時悄悄一笑,道:“馬頭琴。武烈王破陣樂。好雅興。”
少女略一怔,臉上漸漸堆滿羞紅,若嗔若怒,卻又似喜似悅,不知該如何行動。
雪撬與這少女一橫一向,速率皆快,倏突之間便已搶近,少女一晃眼間已將這雪撬看得清楚。
“甚麼話?”
少女上了雪撬,放下心來,細心打量這雪撬上兩人,也不避嫌便挨疇昔緊靠那年青人站立,正待說話,便在這時,那盲眼的歌者身子一緊,右手橫弓一劃,琴音又起,倒是幽婉輕微,幾不成聞,恰是這《十麵埋伏》下一節《荻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