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順口是遼東半島的中間,乘船越海可到山東、直隸,實際上闖關東的人們大多是山東人,都是坐船到旅順,然後順著千山山脈兩側向北遷徙。朝廷在旅順修建軍港、駐紮艦隊,遼東半島各地的百姓多了餬口的活路,也看到一些以往未曾看到的西洋景兒。
“起來吧。咱有緣,我也姓王,故鄉山東登州的,跟你們的王家真是故村夫。”
王傳義麵帶鄙夷之色白了王大栓一眼,道:“老子逃出來的。”
“站住!”一聲厲喝,荒山野嶺間,兩條俄然從路旁樹後閃出的身影以及兩條上著刺刀的槍,令趕牛車的男人措不及防,驚嚇當中連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雪地上,駭然地看著麵前兩位也戴著狗皮帽子,卻在棉襖外罩著號褂的大清國兵勇。
“說,乾啥的!?是不是替鬼子刺探軍情的?!”
王大栓也去過旅順口,另有親戚、朋友在旅順,此番見從戎的說的很真,頓時變色道:“那......那,大兄弟,你認得在大船廠扛活的、的、的......”
嘎吱,嘎吱,大車在雪路上艱钜行進,男人雙手互攏在袖筒子裡,頭上戴著狗皮帽子,無可何如又固執地踏著堅固的積雪前行,偶爾動一動攏著的胳膊,牽牛繩就係在胳膊上,胳膊一動,誠懇的大黃牛就獲得指令,更賣力地埋頭拉車。
“你咋曉得呢?”王大栓並不傻,畢竟在這個天下上活了四十來年,有些經曆。
還冇問,他本身個兒就坦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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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會戰,即將在勺子河、牤牛河之間的河穀、丘陵地帶展開。
黃花甸乃是日軍占有之地,能從那邊出來的人,恐怕......王傳義抓起馬槍,向另一名兄弟打了個手勢,兩人分向擺佈朝巷子而去。
半晌,王大栓哭累了,罵夠了,仰躺在地上呆呆的看天。
“說,鬼子在黃花甸乾啥?”見王大栓還在哭,王傳義火了,驀地掙開,飛起一腳將其踹翻在地,罵道:“王大栓,你他娘還是山東男人嗎?你兄弟一家被小鬼子殺了,你一家子落在小鬼子手裡,你不想著報仇救人,隻想老子給你一顆槍子兒!滾,老子不想臟了手!有卵子的,給老子憋住!給老子好好說,黃花甸在鬼子在乾啥!?”
武毅軍炮營上等軍士王傳義通過計算、操炮,打死打傷日軍無數,共同步營節製了黃花甸村南口,為全軍爭奪勝利作出一大份進獻。“上等軍士”,看清楚,是上等!上等呐!這就是朝廷,就是統領楊大人對本身的承認和最大嘉獎!舉目無親的王傳義要那麼銀子乾啥呢?白花花的銀子晃不瞎王或人的眼睛!
“對,對,倭鬼子,倭鬼子!”王大栓倉猝改口道:“倭鬼子叫我去王家堡,看一看有多少兵勇?都在乾啥?歸去跟他們一說,他們就放了我百口長幼,還把漢軍旗的那莊子給我。”
王大栓一骨碌翻身跪在地上,抱住王傳義的大腿,連聲哀告:“兄弟,大兄弟,給我一顆槍子兒吧,我,我哪有臉見人呐?嗚嗚......”
王傳義這個名字,在大多數黑軍、吉軍、武毅軍官兵們內心都有個印象——從大搏鬥的旅順逃出來的倖存者。此時,因為黃花甸作戰時計算炮擊參數的功績,在炮營擴大、整編中,遵循新營製章程授予“上等軍士”榮銜,每月從炮營的辦公費中獲得一兩銀子的加餉。固然總計一兩三錢銀子的軍餉比之他在海軍當操雷手的二兩五分軍餉少了一大截,可王傳義卻相稱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