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媽媽溫聲道:“紅豆,你把六爺的衣服順帶拿出去讓翠微洗。”
他坐如泥胎木偶,紋絲不動,眨眼的時候都隔得很長,非常溫馨。傅慎時本就生的精美清冶,不說話的時候本該是靈巧和順的模樣,恰好麵色冷似凝上了一層薄薄的寒霜,那雙狹長的眼睛又泛著淡淡紅血絲,便多了幾分陰冷之色,叫人無端膽怯。
殷紅豆幾近要堵塞, 本能地握住他的手腕,一邊掙紮一邊艱钜地從嗓子裡擠出完整的話:“六爺……您的手……受傷了……咳……咳咳……”
殷紅豆悄悄驚奇,傅慎時竟隻叫張小娘子報歉了事,這貨莫非想了一夜想通了?
垂下頭,殷紅豆絞動手指,那位小娘子不會喜好上傅慎時的皮相了吧!
京中室第金貴,民居鱗次櫛比,但像侯府和伯府的宅子皆是天子禦賜,都在內城,且離皇宮不遠。長興侯府住在皆宜坊,蕭山伯府坐落在大時雍坊,兩家相隔不過兩刻鐘車程。
她說的輕巧,內心卻並不鬆快。
他的嗓音降落冰寒, 如從冰封的湖底透出來的幽響,冷徹骨髓。
便是看在蕭山伯夫人的麵上,秦氏會難堪張夫人,卻不會讓她過分尷尬。
一行人穿過垂花門,跟蕭山伯夫人身邊的媽媽碰了麵,跟著她繞過遊廊穿堂,一起走到跨院的大廳――這是伯府內宅的待客之處。
秦氏領著傅慎時等人入了大廳中間的暖閣,蕭山伯夫人和張夫人早在裡邊等著了,她竟像是姍姍來遲之人。
蕭山伯府朱漆大門,門上是唯有公侯伯爵府邸才準用的獸麵擺錫環,長興侯府的小廝捏著門環敲打兩下,立即有人開門,將他們迎了出來。
蕭山伯夫人身為主家,拿人財帛,受人之托,也不好冷了場,笑著說了幾句和緩的話,便把話題引到兩家人的頭上,她直言道:“甘願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兩位夫人不如再好好談一談。”
坐在另一邊的張夫人領著女兒起家,還冇來得及同秦氏見禮,對方就坐下了,母女兩個難堪地站了一會兒,隻好也一道坐下。
殷紅豆坐穩以後,放下簾子,馬車不疾不徐地駛向蕭山伯府。
翌日淩晨,廖媽媽過來喚醒了殷紅豆,叮嚀她做早膳。
蕭山伯夫人起家含笑道:“二位慢談。”
這幾天的下午,傅慎時都要在牢固的處所轉一轉,今兒也到了該收網的時候了。
殷紅豆點了點頭,看看了廖媽媽發乾的嘴唇,倒了杯水遞給她。
微微點頭,殷紅豆跟在了輪椅的前麵。
蕭山伯夫人搭了橋,張夫人現在是有求於人,便隻好厚著臉皮過河,主動同秦氏道:“侯夫人,那日之事確切是曲解,都是流言四起傷了兩家和藹,將來到底是要成一家人,本日不把曲解解開,倒是白費蕭山伯夫人一片美意。”
殷紅豆模糊地等候著甚麼。
廖媽媽俄然鬆了口氣,嚥下了本來讓她難為情的安撫之言,勉強地笑一笑,道:“冇事兒了,估摸著六爺本日又不想用膳,晚膳少操心機,備一些吃食以備不時之需便是。”
傅慎時整小我窩在輪椅裡,手臂垂在輪椅以外,低著頭,鬢邊髮絲亂了幾根,不循分地落在臉側, 遮住他沉鬱冰冷的麵龐。
廖媽媽正在房裡給傅慎時清算裝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