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身處暗中酷寒中的人常常要比那些餬口在陽光中的人多一些,以是這天下上的痛苦多過歡愉。傲冷雪此時最有體味,他無助地依托在無邊的黑暗中,他儘力睜大眼睛,卻甚麼也看不到。
傲冷雪心中一驚,側目擺佈隻見一綠一黑兩條人影早已站在身邊不遠處,如獵鷹乘機。不由心中駭然大驚,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秋風哭泣,落葉低息。
傲冷雪搖了點頭,暗忖:“八成是他已找到了親戚,狂喜之下錦衣玉食,早已忙了為他獨立瑟瑟冷風當中的人”。
隻見他身著灰衫,緩緩而來,行動沉挫,雙目精光隱露。雖人在數丈外,但彷彿有兩支無形的暗箭射來,令人感到森森寒意。傲冷雪不自發向後退了一步。
他不再驚駭,不再掙紮,氣憤的雙眼冷如寒石死死地盯著麵前的綠衣人,那是令世上任何人卻心寒的目光。剛毅,冷厲,彷彿要將對方的統統統統,涓滴不漏地烙進仇恨的熔爐。
黑袍人輕咳一聲,雙目俄然寒光閃閃落在傲冷雪的身上,緩緩道:“這小子罪該萬死,當場而誅實不為過,但牛老爺千叮萬囑必然要抓活的,他不但要親身審判,並且要讓此賊立於光天化日之下,讓萬人審判,你若讓他死得潔淨利索,不但令天下無數男兒難洗頭頂之恥,並且也難洗那些無辜女子之恨”。他語聲遲緩降落,但卻挫詞有度,大有力挽狂瀾之勢,
但聞“嘣”地一聲,傲冷雪一低頭,本來是他藏在衣衫中的長簫掉在地上,忙府身拾起,掛在腰間。那乞丐瞥了一眼他腰間,目中閃暴露一絲驚奇,但一閃而失,刹時規複如常。他緩慢地脫下褸爛的衣服,換上傲冷雪的衣衫,目光頓時變得熾熱狂喜。一陣冷風吹來,傲冷雪滿身一陣涼意。
傲冷雪忍不住走了荒巷,此時夕照西沉,暮色如紗,張目四望,落葉蕭蕭,秋風冷峭,哪有半小我影?斯人已去約莫四個時候有多,按理說早已返來,莫非他出了甚麼不測?
他想掙紮坐起,但剛纔這一掌令他滿身彷彿散了架。他本想持續辯白,但“我不是”……話尚未出口,一股鮮血湧出來,噴落在枯黃的落葉上,點滴聲聲,悚然赫目。
黑袍人淡淡一笑:“若要殺他,現不過舉手之勞,但這小子作歹多端,玷辱了多少婦女的明淨,就如許殺了他,難道便宜了他,幫了他的大忙不說,更首要的拂逆了牛老爺子的意義,有礙牛老爺子彼蒼白日,剛正不阿的畢生清譽”。
傲冷雪一怔:“老丈但是指鄙人身上的衣服”?乞丐輕歎道:“若小哥不肯意,老夫也不勉強”。
四周的人又向前逼近了一步,一步又一步,圈子越來越小,無形的獵網當中,傲冷雪已忍耐不住,情急之下狂叫道:“你們認錯人了,認錯人了,你們要找的人不是我……”。
這一刻,就是永久。這一刻,把弱肉強食定格。
但人還是人,天下還是天下,江湖還是江湖,再難的路,再暗中的天下,都得走下去。或許你顛仆過,盤桓過,撤退過,無法過,但不管你有多大的傷痛,多大的打擊,多大的得誌,你都得走下去,這就是人生。
他狂怒之下,正欲一掌拍出,突有人托住了他的臂膀。隻聞一聲低咳,有人道:“斷念掌出,斷無遊魂,果不愧為天下風雲之最的第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