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夏語冰眼眶一澀, 大步跨過鏡湖, 奔向亭中外婆的懷裡。

“你誰啊，我憑甚麼跟你說？”表舅還在嘴犟，扯著嗓門喊，“夏語冰，你在嗎？孃舅給你送吃的來了！”

方纔太急忘了穿內衣，真空，撐在窗台上的時候表麵更加較著。

夏語冰轉頭，卻驚奇地發明外婆的身材已變得透明。一陣風吹來，外婆傴僂鵠立的身形如煙消逝，再也無跡可尋。

“隔壁村有，再說吧。”林見深將兩碗鮮香撲鼻的大骨麵放在餐桌上。

“外婆, 這是哪兒？”夏語冰拉住外婆枯燥暖和的手，迫不及待地問。

“你桶裡提的是甚麼？”夏語冰很冇節操地撐在窗台上，朝晨光下的美少年笑眯眯說，“今早有西瓜吃嗎？”

想到這，她頭有些疼，前麵的事如何也想不起來了，隻模糊約約記得黑暗中有一雙碎金色的眼睛……

外婆和媽媽的照片悄悄地依偎在矮櫃上，香爐上已燃上了新的線香，淡淡的紅色煙霧在房中升騰集合，又緩緩消逝。窗邊陽光灑入，可長桌上卻乾清乾淨的，那幅《銀紅鯉魚戲荷圖》不見了蹤跡。

如何回事？明顯昨晚她還瞥見了這幅刺繡，且上麵的圖案在月光下彷彿活過來似的！

“誰？表舅？”夏語冰問。

她走疇昔，幫部下了一把麵，又將新摘的空心菜葉洗淨，示好般說：“今後飯菜我來做吧，哥？”

扒開蓮葉, 就見不遠處一座涼亭，亭中一名慈愛文雅的婆婆披著流蘇坎肩，正朝笑著她招手。

“螺螄隻在淩晨天還未亮的時候出來，太陽一升起它就藏進石頭縫中了，淩晨四五點就要解纜，你起得來麼？”

夏語冰撲到長桌上，將窗戶推開，隔著窗台喊他：“林見深！”

她曉得，林見深除了要打理家中的前庭後院，另有很多其他的嚕囌庶務要做，也是非常辛苦。

“你還冇說呢，甚麼會被吃掉？”

發覺到夏語冰的不捨，外婆笑出了眼角精密的紋路，抬起乾枯的手抹去她眼角的淚水，溫聲說：“那邊，是外婆和你外公相遇的處所。過段時候，你就將外婆的骨灰撒在石橋下的小河裡，外婆會變成水裡的魚，空中的風，天上的雲，變成人間萬物保護著子子孫孫。”

兩人在門口辯論了半晌，大多時候是那自稱表舅的男人在罵罵咧咧。許是自討敗興，又或是顧忌林見深過於陰冷的神采，男人罵了半晌就又騎著摩托車揚長而去。

“你外公不是那樣的人呀，小語。外婆信賴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處，既然活著等不到他返來，死了，也要持續等。”

林見深的聲音很冷，帶著一股子原始的野性，沉沉吐出一個字：“有甚麼事你同我說。”

她驚魂不決的模樣實在是好玩，林見深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夢中的本身站在一片純白的虛空之地, 上不見天，下不著地, 腳下是泛著銀光的粼粼水波, 像是一麵剔透的鏡子倒映出本身的容顏。她低頭一看, 兩條銀紅的鯉魚落拓安閒地擺動魚尾，在水中追逐玩耍，而水麵上是青色的田田蓮葉，兩朵將開未開的粉色荷花亭亭而立, 芬芳芳香。

林見深此人是村裡出了名的‘金口玉言’，凡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常常都會應驗。聽到‘遭天譴’三個字，那表舅瑟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