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車架中的人道：“你去辦吧。”

運筆飄忽快速，筆跡瘦勁，至瘦而不失其肉，轉折處可較著見到藏鋒，露鋒等運轉提頓陳跡。

那少年倒是笑笑，拱手道：“李兄，我姓穆，單名一個……”

硃色的簾子被撩開了個裂縫，一個清冽如水的聲音傳了出來：“何事。”

或許是在秋風中站的太久，少年的身子是冰冷冷的，但是，某一處倒是冒出了暖和的液體，熱熱的，暖了李謙宇的手。

李謙宇抬步走進了亭子，就看到一個不過十歲擺佈的少年身穿淡青色儒衫，正站在桌旁固執筆在寫著甚麼。神情專注而當真，彷彿底子冇有重視到有人來了。李謙宇見了便上前幾步站到了少年身邊，看著桌上鋪陳開的大幅宣紙，在看到上麵的字的一刹時竟是愣住了。

李謙宇語氣頓了頓，而後道：“我姓李，在家行六，叫我李六郎便是。”周朝天子甚為喜好為有功之臣賜國姓以示光榮，導致大周朝人最多的就是李姓，李謙宇這般說並不怕透露身份。

聲音還帶著幾分稚氣，哪怕是蘭若聽了都有些忍俊不由。明顯是個孩子卻裝的和大人普通，偏生這話說的還不惹人討厭，反倒敬愛得很。

“罷了，萬事講究先來後到。”這句話一說出口，李謙宇的臉上就扯起一個自嘲的笑。

但是順著那團紙看疇昔，倒是震驚的發覺，亭子的角落裡，竟是有一堆被揉了的紙團，粗粗數上去也有上百個之多。

亭子中，被保護們層層圍住好護著的李謙宇躺在地上，另有些反應不及，下認識的伸手環住了壓在身上的阿誰身材。

而連帶著，一個小小的身材狠狠地壓在他身上，微顯冰冷的手緊緊地扣住了他的腰，臉埋在他的心口，把他摁在了地上。

他分開都城已有七日，這七日裡，他每天都能收到都城裡穿來的動靜。他留守在京師的親衛遭到暗害，喪失慘痛，教誨他的教員劉守仁劉大人被大皇子一派聯手打壓，被迫外放。就連他的母妃袁嬪也被皇後怒斥，禁閉於寢宮當中，非召不得外出。

就看到了滿手鮮紅，那紅顏的色彩，彷彿能刺穿人的眼睛。

蘭若依言退下，站到了李謙宇身後，不發一言。

大皇兄，謙宇與你，不死不休！

“諾。”

不識翠華真臉孔，隻緣身在此山中。【1】

不畏浮雲遮望眼，自緣身在最高層。

李謙宇並未出聲打攪他，蘭若進門時李謙宇也伸出了根手指輕搖，讓他放快步子，恐怕蘭若身上的甲冑碰撞的聲音驚到了少年，粉碎了這份意境。

甩開筆，少年拿起那張紙盯著瞧了好久，而後俄然朗聲大笑。而他身後的李謙宇竟然也彎起唇角，為了這詩，為了這字。

遠遠的，一隊車馬遙遙而來，冇有任何家屬標記，猜不出這些人的身份，隻要中間的那架馬車上雕鏤著龍紋，並不顯眼，若非細心察看定然是瞧不出的。

李謙宇瞧著找個少年，眼中帶了些激賞。

那少年底子不看身後，即便是暮秋，身著一件儒衫也不見他有涓滴冷意。山中秋風瑟瑟，吹著少年的衣袖，清楚隻是個半大孩子，現在那張姣美麵龐上，凝神定目心無旁騖的模樣，倒有幾分飄飄欲仙的姿勢。

可冇等他說完，便俄然傳來了個高聳的破空之聲。

這是王安石的詩句，傳播甚廣，李謙宇驚得天然不是這兩句詩，而是少年用的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