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裴茹剛剛纔就此篇停止了逐字講授，但甲班向來長進，對《詩經》是早已自發通讀全本的，就這麼短短三十二字篇幅，讓他們倒背如流都不成題目。

戰力喪失大半的甲班判定將重傷者帶離混戰中間, 又賜與弓箭援助, 這對戊班來講真是幫了大忙。

令子都笑著垂眸，握緊手中兩個小瓷瓶，拇指指腹在柔滑瓶身上悄悄摩挲：“昨日我在校場放水，一來是因理虧歉疚，二來也是小人之心。”

滿座同窗興趣高漲，唯有賀征還在沉著臉走神。

官軍發覺到這異狀，自是惜命不敢進林。如此一來，他們就被戊班與林中瘴氣前後夾攻在極窄的範圍，如被趕入甕中，束手束腳再難合陣。

“不錯。那，筱晗？”

月光下，那兩柄長矛尖頭爍著不該呈現的鋒利銀光。

以往令子都與沐青霜冇甚麼來往，心中對她的觀感倒也談不上吵嘴。隻覺她身為沐都督的愛女、沐少帥的親mm，自到了赫山講武堂後，於課業上的表示乏善可陳，成日裡不是圍著賀征打轉就是領著戊班那群人混鬨，與循化沐家世代顯赫的盛名實在很不相稱。

官甲士數占優，又將臉麵法則完整扔開，卻越打越懵。

賀征將那小藥瓶緊緊握在掌心，麵色稍霽，鋒利的目光卻緊緊攫著對方另一隻手。

她啞聲隱著惱火與擔憂, 氣沖沖放出一箭, 精準擊中阿誰試圖從背後偷襲沐青霜的官軍。

四下滿盈著芥子汁的氣味，賀征微微蹙眉，一手橫槍勒住那小公子，一手拎起對方發冠上的頭纓晃了晃。

少年清冷的嗓音端肅嚴肅，使混戰中的兩邊停息比武，心機各彆地望向帳前。

官軍見狀，連續扔下兵器。

“……那天她找我算賬後我就在想，循化沐家的數百年積威不是光靠那號稱百萬的雄兵，”令子都對身邊的齊嗣源笑笑，“就這麼個看似嬌縱惡劣的大蜜斯，當真遇事時，竟也有幾分深厲淺揭、識變從宜的手腕。”

早上過官軍的第一道反對陣後，賀征並不知戊班走了乙班的路，便往戊班線路圖上的那條道上去，籌算儘快與沐青霜彙合。

原覺得隻是陣前號令的無稽狠話，現在親目睹此各種，就讓人不由得後背發涼。

未開刃的戈矛刀劍劈刺在他們身上，皮開肉綻、刹時見血，可他們冇收回半點吃痛之音，從神情看來也不是硬撐，是真不覺痛。

賀征愣了愣，手中力道卻並未減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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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熱的氣候令人睏乏，連一心向學的甲班世人也不成製止。

賀征冇好氣地共同她睜眼說瞎話：“冇人說話。打鬥動靜大，驚了飛鳥罷了。”

“山間夜裡就是風大。方纔誰說話了嗎？”

賀征自草叢間躍身而出，行動如風般突入戰局。

賀征目眥儘裂，胸腔以內似有甚麼東西即將炸開——

之前齊嗣源與賀征都不在講武堂，並不知中間另有這茬。聽令子都一講，齊嗣源也不由斂了調笑之色，慎重地點點頭。

周筱晗與令子都帶兩名弓箭手，咬牙強睜著淚流不止的眼，極力為混戰中的戊班做長途援助。

她等的就是這甕中捉鱉的成果。

“主帥有失，全軍皆罪！”

遠遠聽聞打鬥聲，賀征謹慎藏在半人高的深草中，腳步輕緩地躬身趨近，扒開深長草叢探看。

因周筱晗所誦這句中的偶合，世人皆笑嘻嘻看向令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