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觸及這個話題,大略也是人生裡的最後一次。她帶著抨擊心機,像是《基督山伯爵》裡寫的那樣,完成了一場自我複仇。
“開公司的,行了吧,長官?”
手裡用力地攥著那把碎紙,嘴上輕描淡寫,“我爸爸是個勞改犯,在下獄,不對殺人罪。死的是我媽。”
趙泉泉說:“如何冇看你爸媽平時打電話給你啊?”
路知意問路雨:“我該如何辦?”
昂首,她環顧一圈,安靜地說:“可我曉得,我愛他。”
“我是問你他們公司賣甚麼東西的?”
“蘇洋, 你爸媽是乾嗎的?”
趙泉泉蹬腿蹬累了,喘著氣問:“那還挺快的,一週打一次電話,一次就幾分鐘。”
缺了甚麼呢?
她直截了當發問:“你想通了?”
趙泉泉嘀咕幾句, 又把話題轉向路知意。
床上,路知意看著那片月光,好久好久也冇有閤眼。
路知意一向覺得陳郡偉的母親就該是常日裡阿誰漂標緻亮、活潑到天真的年青媽媽,卻冇想到會聽到如許一頓歇斯底裡的宣泄。
路知意鬆口氣。
路知意冇吭聲。
這個家富麗又精美,他的餬口錦衣玉食,應有儘有。
課講到一半時,一門之隔的客堂裡有了動靜。
一個初中與她同班的男生俄然出聲:“不對!你爸爸已經不是村支書了!”
這周的隨堂測驗,他考了七十一分。
路知意低頭,攤開手,那堆碎紙被她手心的薄汗感化,濕乎乎的。
趙泉泉又問:“村支書到底乾嗎的?和村長一本性子嗎?平常都做些啥?”
呂藝笑了笑, 冇說話。
就連班主任都忘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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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曉得做人不能太虛榮,扯謊的人冇甚麼好了局,可麵對趙泉泉的刨根究底,她畢竟是難以開口,不管如何說不出勞改犯三個字。
可對於路知意來講,它一點也不好笑。
像是為了證明甚麼, 她說:“今晚吃日料的時候,我就出門接了個電話,我爸打來的。”
週日下午,路知意持續給題目小孩補課。
路知意偶然密查彆人家事,但那麼幾分鐘的痛斥,足以她想明白很多事情。
高一那年,語文教員安插功課,要全班寫一篇八百字命題作文,題目是《我的父親》。
“父母都是嗎?”
一個又一個題目砸來,她支支吾吾含混其辭,因為腦筋裡一片空缺,竟也健忘實在她是能夠回絕答覆的。她冇阿誰本領,做不到謊話說得和真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