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痞神采龐大,輕聲道:“是你?”
常兆清此時並無當日麵對劉屠狗時的冷峻,笑道:“本日本將要待客,這位客人剛好是張門主的老友,以是請你來作陪。”
張寶太哼了一聲道:“早知本日,當初就該讓你死在劍州駱家劍士手裡……”
“常軍門叫我來,不會隻是為了喝茶吧?老頭子是粗人,不愛茶隻愛酒。”
他身穿褐色長衫,背了一柄長劍,徑直走到張寶太劈麵坐下,順手將身側桌幾上的茶杯挪開,將長劍解下置於其上,向常兆清歉意一笑:“鄙人隻喝酒,不喝茶。”
張寶太哈哈一笑,俄然怒容儘斂,重新坐下道:“我就是看不慣這長季子搖尾乞憐的狗腿勁兒,如何著,一攀上高枝就忘了生養你的北地父老了?做的都是啥缺德事兒,連薊州邊軍那套收血賄的把戲都搬到幽州來了,常軍門就不怕手底下連根都爛了?”
“哦?慕容氏不愧是賢人高姓,秘聞確切不凡,可惜了。”
公孫龍微微一笑:“我就不信幽州疇前不納血賄,這回先登衛就非常駕輕就熟、乾脆敏捷麼。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反過來也是一樣,隻看金碑的手腕,就曉得你是甚麼德行。”
公孫龍眯起眼睛,笑容垂垂變淡:“傳聞老哥已將‘於無聲處聽驚雷’悟出了七八分,小弟還真想見地見地。”
聽其聲口,這名中年劍客鮮明是北四州綠林盟主公孫龍。
常兆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點頭髮笑道:“他跟金碑打了回草穀,返來就把本身得的那份兒送到了我府上。善緣?你如果曉得這個光桿百騎長跟我提了甚麼要求,就不會這麼想了。”
一名中年劍客走了出去,鶴背猿臂,額頭較凡人而言略顯隆起,雙目炯炯有神。
老兵痞是坐地戶,始終把話往幽州人身上引,清楚是打著伶仃公孫龍的主張,讓這位海東幫幫主眉頭微皺,饒是如此,當他聽到張寶太把劍州豪強稱作娘們兒,還是禁不住會心一笑,疑問道:“劉屠狗?”
老兵痞說著,臉上俄然出現促狹的笑:“現在陰差陽錯,你與駱家竟為同一個主子效力,滋味如何?心中是否受用啊?”
張寶太聞言騰地站起家,拍桌子瞪眼道:“老子還怕你?甭覺得得了青州練氣士的傳承就天下無敵了,一定勝得過老子的鄉間把式。”
常兆清咳嗽一聲,放動手中茶碗道:“都是當爺爺的人了,就彆玩這類佯怒裝瘋的把戲了,不嫌煩?”
公孫龍點頭感喟道:“如此人物,豪門中實在太少。”
常兆清真是拿張寶太這個老兵痞冇轍,恰好轉移話題道:“就是前些日子看俞丫頭舞劍的阿誰少年,慕容氏保舉來的宗師,不輸江湖上新近冒頭的那幾人,現在是先登衛一個光桿的百騎長。”
他臉頰乾癟、小眼聚光、眉毛淺淡,絕非繁華相,幸虧總算因為特地蓄下的濃厚山羊鬍增加了幾分持重。
春光已現,天光晴好。常兆清端坐主位,雖是會客,卻隻穿了身淺顯的居家常服,寬袍長袖,更加顯得肩窄體瘦。
朔方城,將軍府正廳。
材質淺顯的木頭劍鞘毫無雕飾,劍柄以平常青色麻繩纏繞,退色嚴峻。
常兆清擺擺手,一錘定音道:“好了好了,想來兩位打情罵俏也夠了,現在說閒事兒。”
常兆清看似絮乾脆叨,實在句句直指關鍵,聽得兩位綠林宗師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