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方纔那種被人窺測諦視之感,隻是她長久的錯覺。
他想起沈逐凰最後給他的那枚瑩霜石,隻因為舒語芙的一句想要,便被他直接解下,送給了對方。
彷彿要將他五臟六腑,都儘數攪爛切碎的痛意。
足有百年古樹般粗細的,深紫雷光。
於這一瞬,轟然響徹了這片,寸靈不生的放逐之地。
——九重天——
天與地的邊界,在這一瞬,被無窮地恍惚。
就像是,對於哪怕氣力達到元嬰期,乃至更高境地的天品冰靈根修士而言——
如果大師姐直接對他拔劍相向,或者連個眼神都不肯給他……
沈逐凰神情穩定,目光似是不經意間,掃過懸滯於她身前,最右邊那枚——
一雙眼睛怔怔的望著那看台上,熟諳到讓他百年,都未曾肯忘懷一日的霜色身影。
更偶然,她會直接凝出新的瑩霜石交給他。
“我終究——又見到你。”
見她纖雲墨發,冷月添輝;冰肌玉骨,仙容天成。
“是誰?!”駱天縱隱於石青袖袍下的雙手,緩緩收緊。
——第六十七號演武台四周——
雷鳴與海潮聲齊響,於那濃黑一片的雲霧間,竟有金色亮芒,時不時地閃動其間。
而後,沈逐凰纔再度垂首,持續先前未做完之事。
駱天縱閉目,倚靠在冰冷的玄柱上。
他的呼吸灼燙且短促:“師姐……方纔看我了。”
儘他統統所能的贖罪,或者做甚麼都好。
對她——卻像是取之不儘普通。
她停動手中行動,抬眸目光如炬般——
目光下移時,他卻偶然間看清了沈逐凰正在做之事。
“也想要找到我?”
等那痛意停歇,駱天縱已然是換了一副樣貌。
“放逐之地嗎?”話音落下,那九重天的王座上,已然空無一人。
雷聲更響了,蒼穹之上,忽而現出兩道——
駱天縱猛地愣住腳步。
“你既不需,也再不必有了。”
“大師姐?!”
才凝出一塊,半掌大小的瑩霜石。
他本來,應是要感覺歡樂的。
卻還是因他對峙要出宗曆練,而苦熬了足足三個時候。
她抬手一拂,將那四枚留影石,全數隱去實形。
駱天縱心口一顫,竟有些不敢抬眼去看她。
以是這瑩霜石,在修真界便鮮少暢通,極其可貴。
石青色袍袖沿動手臂滑落,在駱天縱的右手手腕正中——
得她一句溫言。
他還記得鮮紅的血,從大師姐破裂的掌心,不竭湧出,再滴落在地上的景象。
“是誰棍騙了大師姐的信賴?”
他嘴唇顫了顫,用那因為俄然見到,心心念念苦尋百年之人——
因為冰魄極難聚成,且留於體內,對冰靈根修士極有助益。
礁石相撞,朔風乍起時,一瞬捲起千重浪。
向她懺悔,報歉,祈求她的諒解。
在她左手中正捧著的阿誰,已經被雕成精美標緻的人像模樣。
身形枯萎肥胖,麵上斜貫一條兩指寬扭曲黑疤的模樣。
麵前便閃現出一片全然渾沌的空間。
可駱天縱曉得,不成能是那樣的。
不止那一次,幾近厥後每一次,每當他將要涉險——
幾息後,他終是自儲物袋中,取出一枚赤紅靈丹。
看向擁簇在商師兄地點的第六十七號演武台四周,由各宗修士會聚而成的人潮。
近鄉,情卻怯。
他竟不敢,就如許冒然去見他的大師姐。
都極難聚成的冰魄。
大師姐被冰寒鐵鏈捆|縛,渾身血汙地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