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老頭喜上眉梢!
喻老頭常常進山,也是識貨的,他瞪大了眼,聲音也拔高了好些:“哎呦老婆子,這不是灼心草嗎?!你這是從哪弄的?”
衛婆子這才緩聲道:“我去撿這小丫頭的時候,這小丫頭迷含混糊的趴在兩塊石頭上。我抱她起來,就看到那石頭裂縫裡,長了這棵灼心草。我猜著,這能夠是老天爺的意義——這小丫頭,是個有福分的。”
喻老頭直感喟,他倒是想養呢,可這荒年家裡也難過得很,前些年好不輕易存下來的一點糧目睹著就要見底了,再加上地裡莊稼先是乾旱,又顛末這麼暴風一夜,還不曉得能有多少挺疇昔的。
“比起咱家那幾個臭小子,小丫頭這吃相可真清秀!”喻老頭忍不住嘖嘖的誇了起來,誇完又忍不住犯愁,“……就是這小丫頭,冇親冇故的,啥都忘了,今後可咋辦啊?”
俄然,她身側有一雙小手伸了出來,去接房簷落下來的雨水。
小丫頭眼裡還含著淚,有些怯怯的看了看喻老頭,又看向一臉不耐煩,卻又給她倒了小半碗水的衛婆子,後者正板著臉同她說話:“眼下災年缺水,水是奇怪東西,省著點喝……彆噎著!”
倒是一棵有些肥胖的藤草。
她抱著癟癟的小肚子,頭都要低到肚子上去了!
喻老頭倒吸一口冷氣:“哪來的小丫頭?”
圓圓的杏眼兒,挺翹的鼻梁,肉肉的小麵龐。
喻老頭是既歡暢又有些擔憂,歎道:“但願能養得活吧。”
小丫頭生得不過三四歲的模樣,瘦巴巴的,一張小臉上雖說儘是礁石刮出來的擦傷,但也難掩其五官的敬愛;再加上那一身剮得破襤褸爛的衣裳,手腳都不曉得往那裡放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意。
小丫頭吃力的就著雨水抹臉,胸前的衣衿都濕了。
漫天風沙中,喻老頭的媳婦衛婆子,胳膊下頭拿破席子捲了個甚麼東西,吃力的從外頭撞開了自家的屋門。
衛婆子看了會兒,回身歸去拿了塊帕子返來,就著雨水把帕子打濕,拉太小丫頭,給她往臉上用力抹了幾把。
饒是屋外暴風殘虐,也冇掩住這一聲。
外頭的風吼怒,帶著屋子裡昏黃的燭光也晃得短長。
喻老頭忍不住感喟:“記不住東西,這孩子必定是在水裡頭撞到啥傷到腦袋了!……唉,這叫甚麼世道啊,傳聞老鄭上個月在山腰那野林子裡瞥見一個死孩子,半邊身子都被豺狼啃冇了……這年景不好,好多人家都往外扔孩子。可這一扔,不就即是送孩子去死麼?”
再摻點野菜甚麼的,充足百口人吃一個月了!
喻老頭狂喜,顧不上甚麼,抄起屋子裡一個盆就趕快衝了出去,還喊著院子裡其他房裡的人:“下雨啦!快出來接水啊!”
小丫頭抽了抽鼻子,強忍住哽咽,小聲道:“爺爺,我隻記得我叫杏杏,三歲了……”
她甚麼都記不得啦,頭痛痛的,隻模糊記得,彷彿有人把她從船上,一把推下了水……
這灼心草是多種療傷藥的藥引子,對跌打毀傷活血化瘀很有奇效,但因著非常罕見,代價不菲。饒是麵前衛婆子拿出的這一株稍肥胖了些,但曬乾後在縣城藥鋪少說能賣四錢銀子!
雷聲轟鳴,響徹六合。
四錢銀子,能換十鬥糙米!
喻老頭一想也是,連連點頭,絮絮念著:“你說得極是,我也少吃兩口。這麼丁點個娃娃,我們總不能趕出去讓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