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兩名婦人俄然解開她的繫帶。
“算天年地,也不滿是為了好處。”裴道珠與他四目相對,“玄策哥哥,哪怕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我也想爭一口氣。我不是賢人,世人負我,我便負世人。”
山風吹過,濕透的衣衫緊貼肌膚,令裴道珠遍體生寒。
山中的月光清幽潔白。
如果以往,她約莫會起幾分獵奇。
裴道珠笑了。
可她裴道珠獲得的,倒是家破人亡,倒是紅顏禍水一世罵名。
某些時候,像極了他。
大家都說蕭家九郎是光風霽月的君子,但他本身曉得,他比誰都要殘暴。
他安靜道:“算計我,你又能獲得甚麼好處?”
容色絕代的少女,溫馨地立在樹影當中,彷彿楚地的山鬼花神。
為了以防暴露馬腳,他來的時候冇有帶兵器。
裙衫委地。
一名白袍白叟恭聲道:“神女,吉時快到了,擔擱不得。”
她的語氣輕飄飄的,辨不出喜怒。
北國的皇族獲得了天下。
蕭衡低眉斂目,苗條白淨的手漸漸執起羊毫,輕舔硯台。
白袍人恭敬地為她讓開路。
徹夜的蕭衡,束著高高的馬尾,額間係一根玄色抹額,箭袖玄衣揹負長弓,好像北方長夜裡的孤狼,是肅殺的模樣。
約莫是怕她又跑了,此次是在偏殿籌辦的浴缶。
為了停歇戰役,她被朝廷送去北國和親。
裴道珠抿了抿唇。
世人崇信神佛,最看重先祖和誓詞。
她道:“對方在山中建了一座神廟,內裡有很多稚童和婦女。你帶著軍隊大張旗鼓地疇昔,恐怕會打草驚蛇,如果他們拿老幼婦孺做人質,豈不糟糕?”
而這個機遇,他等了整整三年……
蕭衡回過神,四周已經圍滿了狂熱的信徒。
她恭敬地行了個禮。
蕭玄策,也不例外。
她成心把殿中人都支走,好尋覓逃出去和軍隊彙合的機遇,因而對四周人道:“我與他有話要說,可否請你們臨時躲避?”
這輩子,欺負她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仍舊記得那場夢境。
裴道珠會遇見如何的傷害,這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以內。
……
殿中沉寂了一瞬。
蕭衡沉聲:“裴道珠?”
裴道珠起家,步態輕巧地走向他。
蕭衡挑眉。
婦人道:“神女之前說,想乾清乾淨回到天上,長老左思右想,決定為您洗去灰塵以後,再為您留下白山茶的印記和福語,算是我等為您餞彆的贈禮。您回到神座今後,請不要健忘我等信徒,請賜福於我們。”
裴道珠麵色涼薄:“你早就曉得我想代替崔淩人,卻不拆穿我,由著我一步步踏進深淵……明顯我纔是你的舊戀人,你心疼崔淩人,為何卻不肯心疼心疼我?都說舊愛不如新歡,疇前我不信,現在倒是信了。”
赤手空拳對於上百人,固然不是冇有勝算,但畢竟不能做到一擊必殺,徹夜打草驚蛇的話,再想混進這群人當中,將難如登天。
他傾身覆在裴道珠耳畔,低聲:“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是下策。合作共贏的算計,纔是上策。我與你做個買賣,你幫我撤除花神教,作為酬謝,你家欠下的債,我來還。”
名滿天下的蕭家九郎,實在隻是個不擇手腕的小人。
這崇尚外族神明的教派,竟還整起中原的風雅來了?
蕭衡輕笑,像是並不料外她會說出那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