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色絕代的少女,溫馨地立在樹影當中,彷彿楚地的山鬼花神。
裴道珠聲音清婉:“玄策哥哥無妨喬裝打扮,伶仃與我同往。你把路記下來,明兒天亮了,做好萬全的籌辦,再帶領軍隊去捉人,不是更好?”
大家都說蕭家九郎是光風霽月的君子,但他本身曉得,他比誰都要殘暴。
這輩子,欺負她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走了約莫半個時候,那座神殿終究閃現在麵前。
而這個機遇,他等了整整三年……
她恭敬地行了個禮。
裴道珠凝睇著馬背上的男人。
徹夜的蕭衡,束著高高的馬尾,額間係一根玄色抹額,箭袖玄衣揹負長弓,好像北方長夜裡的孤狼,是肅殺的模樣。
蕭衡眯了眯鳳眼。
這崇尚外族神明的教派,竟還整起中原的風雅來了?
拈花的神像半闔著眼,似也動情。
蕭玄策到底是信佛的,既然他發了誓,那就不會騙她。
裴道珠抿了抿唇。
神殿之上,燈火明光。
不等裴道珠再說甚麼,他叮嚀幾名婦人帶她去沐浴梳頭。
蕭玄策,也不例外。
她又望向案台,筆墨倒是齊備,隻是冇有紙張或者絹布。
裴道珠會遇見如何的傷害,這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以內。
等回到正殿,卻見殿中多出一方長長的青石案台,案台邊擺著筆墨,蕭衡坐在案台邊,挽起袖管,淡然研墨。
她成心把殿中人都支走,好尋覓逃出去和軍隊彙合的機遇,因而對四周人道:“我與他有話要說,可否請你們臨時躲避?”
她笑容一僵,心底俄然浮起不妙的預感。
名滿天下的蕭家九郎,實在隻是個不擇手腕的小人。
“算天年地,也不滿是為了好處。”裴道珠與他四目相對,“玄策哥哥,哪怕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我也想爭一口氣。我不是賢人,世人負我,我便負世人。”
為了停歇戰役,她被朝廷送去北國和親。
蕭衡居高臨下:“可愛我?”
蕭衡當真:“以蕭家先祖的名義賭咒,這一次,我毫不騙你。”
一去,十年。
蕭衡挑眉。
她裝出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樣,對白袍人輕聲細語:“藉著沐浴之名分開,並非是逃竄,而是發覺到四周有一名迷路的信徒,是以前去接引。這位郎君,便是那位信徒。他願以身殉道,隨我共赴天上……你們能夠脫手了。”
蕭衡也並不在乎她的喜怒,隻道:“帶我去找他們。”
裴道珠看了眼他身後的兵馬。
她不解:“這是何為?”
她眼底掠過奇特的情感,俄然笑道:“那些白袍人抓我的時候,曾說,‘這一次冇有抓錯人’。想來,在我之前曾有很多女人被他們毒害。玄策哥哥為國為民殫精竭慮,阿難非常佩服,怎會恨你?”
更何況,幫蕭玄策撤除花神教,也是在幫她本身。
裴道珠瞥向蕭衡。
裴道珠的重新呈現,令那群白袍人欣喜若狂,趕緊把她簇擁回高座,以失而複得的姿勢,虔誠地跪倒在殿中,衝動地口呼“神女”。
下一瞬,兩名婦人俄然解開她的繫帶。
少女歪頭,朝他嫣然一笑。
一名白袍白叟恭聲道:“神女,吉時快到了,擔擱不得。”
蕭衡回過神,四周已經圍滿了狂熱的信徒。
殿中沉寂了一瞬。
她驚詫地站在神殿裡,細腰靠著案台,青石案台襯的她有如雪玉砥礪,偏那唇紅齒白又添幾分鮮豔溫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