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寧固然道,“十二歲……真的隻是母妃的一句打趣,勿要再提。”
“什……”蕭長寧還未反應過來,忽聞利刃破空而來,鬢角一涼,眼角的餘光瞥到一支森寒的羽箭帶著呼呼風響,掠過她的臉頰!
“想要本督性命的人太多了,家常便飯,這不是第一次,也毫不是最後一次。”沈玹將斷箭扔在地上,垂眼看著蕭長寧,“方纔遇險,你為何不躲?”
此事就此揭過,可也不知是誰泄漏了風聲,長寧公首要招南鎮撫司的虞千戶做駙馬的事不脛而走,直到餘貴妃病逝,洗碧宮的風景一日不如一日,這話題才垂垂散了。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錦衣衛與東廠明爭暗鬥這麼些年,錦衣衛罵東廠宦官是跗骨之蛆、暗溝老鼠,東廠罵錦衣衛是太後虎倀、鷹犬嘍囉,兩方誰也瞧不起誰。
虞雲青的五官端方,表麵剛硬清楚,與沈玹那種張揚鋒利的漂亮截然分歧。半晌,他回神,重新抱拳施禮,應道:“沈提督。”
“汪!汪汪!”車外,一起小跑隨行的黑犬俄然狂吠。
車內逼仄狹小,肌膚相觸,沈玹的胸膛刻薄而硬實,蕭長寧仰首望著他近在天涯的俊顏,磕磕巴巴道:“我……我們是遇刺了麼?”
“你方纔激他何為?虞雲青又冇有獲咎你。”蕭長寧謹慎翼翼地問著。但回想起方纔虞雲青吃癟的模樣,她又生出幾分稱心。
蕭長寧被他緊緊地壓在懷中,一股存亡一瞬的驚駭感後知後覺地湧上心頭。她被沈玹單手摟住,壓在懷中,那是一個來不及思考的、下認識的庇護行動。
馬車與錦衣衛擦身而過之時,虞雲青領著部屬鵠立道旁,抱拳朝沈玹的馬車施禮。
沈玹如有所思,然後給出告終論,“長公主太弱了。”
沈玹看了一眼神情龐大的蕭長寧,放下車簾,冷然道:“有些話心知肚明便可,直說怕不太好聽。”
“十二。”沈玹微微點頭,“臣遇見殿下之時,殿下也是十二。時隔六年,臣還是記得殿下當年幼年時的風采。”
“貴妃娘娘當年不愧冠居後宮,僅是‘隨口一說’也能在城中掀起軒然大波。”沈玹還是目光沉沉地看著她,道,“當時長公主纔多大?十一,還是十二?”
蕭長寧幼年懵懂之時,也曾崇慕過虞雲青漂亮的表麵和蕭灑的技藝,偶爾在宮中見麵,會笑著同他閒談幾句,但也僅僅是崇慕罷了,並無半點旖旎心機。先帝駕崩後,蕭長寧嚐盡了人走茶涼的無法,虞雲青也如過眼雲煙般完整消逝在了她的視野裡。
“……”心中好不輕易出現的一點感激,蕩然無存。
沈玹麵無神采地說,“本督隻是看不慣這群偽君子,靠爬女人的裙裾爬升。”
蕭長寧如何也未曾想到,這個相看兩生厭的東廠寺人竟脫手庇護了她。
隻見沈玹神情淡然,嗓音冷沉,問道:“聽聞,梁太後要將本身的獨女萬安公主許配給虞撫使?”
虞雲青乃世家後輩,十八歲入錦衣衛,文武雙全又邊幅漂亮,又因與餘貴妃同親,很得貴妃喜愛。蕭長寧十二歲那年,餘貴妃的病已不大好了,恰逢虞雲青禦前獻武,貴妃有急於為女兒找個依托,便半開打趣地向天子發起道,“臣妾看這少年不錯,是個明淨可靠的世家後輩,又與臣妾同親,能夠尚給長寧做駙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