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桓似是茫然，委曲道：“阿姐，朕不曉得你在說甚麼。”

落日垂垂收攏了餘暉，暮色漸冷，蕭桓坐在椅子上, 半張臉隱在暗影中, 倒更顯得一雙眸子閃著奇特的光。他吹了吹茶末，輕啜了一口，方喚道：“玉蔻女人？”

“長姐如母，阿姐打朕是應當的。”蕭桓垂著頭，柔嫩的髮絲從耳後垂下，襯著臉上的紅痕，倒更顯出幾分脆弱來。

蕭桓坐直身子，依言昂首。

在來養心殿的路上她便想好了對策：佯裝妒忌，趕走玉蔻，實則是助她逃離蕭桓的審判，分開宮越遠越好。

“確切隻是如此。”玉蔻神情寂然，說話層次清楚，滴水不漏，連眉眼間恰到好處的傷情都表示得如此逼真。她說，“奴婢以下犯上，又犯了欺君之罪，請陛下懲罰！”

“冇做甚麼。”蕭長寧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捏著他的腮幫，涼涼哼道，“本宮隻是想看看皇上這張荏弱天真的麵具下，藏著一副如何的麵孔？”

蕭長寧‘哈’了一聲，如同看傻子普通看著蕭桓，諷刺道：“當初你不管不顧地將我送去東廠，現在又自作多情地要讓我分開沈玹，自始至終，你可有問過我願不肯意！”

他望著蕭長寧，蕭長寧也悄悄地回望著他，一個綿裡藏針，一個嬌縱率性。這一刻，姐弟倆彷彿脫上麵具重新核閱相互，各自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陌生……

“等等，沈玹！”蕭長寧倉猝喚住他。

“本日是你十五的生辰，我來給你祝壽，不可麼？”蕭長寧笑著進了門，視野落在跪在地上的玉蔻身上，淡淡掃視一眼，道，“玉蔻女人，本宮認得你。傳聞，你是沈玹曾經的對食？”

蕭長寧隻是悄悄地看著他，心中既悲慘又無法。

“當真隻是如此？”蕭桓擰眉，總感覺仍有些不對勁。

不過，蕭桓已然不是當初阿誰隻會哭鼻子的小軟蛋了。他在太後的淫威之下掙紮多年，彆的冇有學到，論城府和心計倒是學了個十成十，也不知這低劣的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可否勝利瞞住……

玉蔻睫毛一顫，回過神來。

一場埋冇著出身的風波被蕭長寧三言兩語安定，玉蔻道了聲‘是’，躬身退下。

“對不起，阿姐。”

蕭長寧眸子一眯，慢悠悠道：“空口無憑，不如如許，你領了皇上的賞便辭宮回籍去罷，今後莫要在京師呈現。”

到底是在太後身邊奉養多年的人, 玉蔻很快規複了平靜。她將涼透的茶水放到一旁的案幾上，後退一步, 緩緩跪下。

即便瞞不住，那就賭一把罷，就賭在蕭桓心中，本身這個親姐姐是否另有一絲分量。

這下，蕭桓兩邊麵孔各頂著一個紅呼呼的巴掌印，眼裡垂垂出現了水光，愣是一聲不吭。

沈玹係披風的手一頓，回身看她。

下一刻，清脆的巴掌聲猝不及防地迴盪在殿內，連帶著轟動了門外侍立的宮人。

蕭長寧持續道：“這一掌，是打你兩麵三刀玩弄心計，滿心猜忌過河拆橋！”

“慢著。”蕭桓旁觀了好久，聽到自家阿姐要將這個藏著關頭線索的宮女打發走，不由插嘴道，“阿姐，你就這麼將她送出宮去？”

沈玹冇說話，麵色凝重。

蕭長寧在東廠書房入耳到方無鏡來報，說蕭桓帶走了玉蔻伶仃審談，她心中的迷惑更甚，下認識問道：“奇特，皇上何時對一個宮女如此正視了？竟然伶仃與她麵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