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搬回洗碧宮這幾日，蕭長寧便與沈玹斷了聯絡，蔣射又是個不肯開口說話的悶葫蘆，她內心掛念沈玹，卻不得體例。正巧蕭桓前來，她本想旁擊側敲探聽一番東廠的情勢，誰知蕭桓也是個嘴快的，隻道：“統統安穩。”

“有！”越瑤一拍大腿道，“他老是跟蹤監督臣呢！”

洗碧宮的翠色紗幔浸潤在深沉的夜色中，顯得恍惚難辨。蕭長寧冇了睡意，睜著眼睛躺在榻上，內心是非常活力的。

“部屬擔憂長公主會曲解甚麼，畢竟您在她需求特彆照顧的時候分開她……”

“朕也挺好。”蕭桓命人呈了一個錦盒上來，翻開一看，倒是兩罐小小的石色顏料。蕭桓道，“這兩罐黛藍送給阿姐，用其點染山川，可保畫卷千年穩定色。”

年前蕭桓還隻與蕭長寧普通高，僅僅是半年齡後，竟然要比她高出兩寸來高了，身形更加矗立超脫。如果再過兩三年，定是豐神俊朗的美女人。

或許是孕期輕易傷春悲秋，她氣著氣著，眼淚又不爭氣地淌了下來。

蕭桓一怔。

蕭長寧倒吸一口氣。

“這是喪事，並非費事。至於我的身份，皇上曉得隻是遲早的事，你要信賴我能措置安妥。”沈玹伸手撫去她眼角的濕痕，聲音沉穩可靠，“至於讓你留在洗碧宮，是我和皇上共同的決定。東廠裡殺氣太重，女眷也少，廠中番子並不曉得如何照顧妊婦，對你養胎倒黴。”

“那你呢？”蕭長寧幾近是下認識地問，語氣火急，“‘臨時’又是多久呢？”

“對不起。”蕭桓垂下頭道，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小聲道，“這顏料，是沈提督讓朕轉交給你的。他固然嘴上不說，但朕曉得他很想你。”

蕭長寧永久都是如此，冇有刻薄的談吐，也未曾哭喊痛罵，但輕飄飄的一句話總能直擊蕭桓的內心，令他無從遁形。他早該曉得的，這個姐姐隻是同他一樣大要荏弱天真了些，實在內心比誰都敏感細緻。

“夫人？”沈玹捏了捏她的掌心，蕭長寧甩開。

蕭長寧又看了眼那包裝精彩的貴重顏料，嘴角微不成察地揚起，‘嗯’了一聲道：“放在中間罷。”

蕭長寧道：“雙喜臨門，本宮不該笑？”

越瑤風雅道：“殿下叨教。”

“傻子。”指尖的黛藍在陽光下閃著高雅的光芒，她低聲道，“若你親身送過來，本宮會更高興啊。”

那日診脈，吳有福說蕭長寧兒時受凍傷了元氣，身子有些許虧弱，偏生又在此時懷了孕，是最要忌諱大悲大怒的。沈玹怕她曉得了胡思亂想，本想再多瞞幾日，等統統穩定了再奉告她，誰知臨時橫生枝節……

身後傳來一聲降落的笑，半晌便冇了動靜。蕭長寧擁著被子側躺在榻上，眸子轉動，耳朵捕獲著身後的氣味，見久久冇有動靜，她也顧不上活力了，心想：沈玹莫非走了？

蕭長寧坐在窗邊練字，望著一身繡金龍袍的少年帝王翻開珠簾走出去，不覺笑道：“不經意間，皇上竟然長得這麼高了。”

聽完後，蕭長寧笑得肚疼。

蕭長寧見她說沈玹是‘禍害’，佯怒般擰起眉，在越瑤小臂上悄悄一拍：“又胡說。”

那樣素淨潔淨的藍，應是比黃金還貴重的，且可遇而不成求。

沈玹迎著火光，眸中的溫情褪去，又規複了昔日的冰寒氣勢。他按著刀站在獵獵風中，下頜微抬，冷然望著洗碧宮外嚴陣以待的百餘名東廠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