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百日宴那天，適值是越瑤和溫陵音結婚的日子，雙喜臨門。不過，那兩人磕磕絆絆好久，總算是修成了正果，蕭長寧也是挺為他們高興的，固然因為女兒的原因冇有親身插手婚宴，倒是送去了一份極大的厚禮，以示祝賀。

連續喝彩三遍，直到廳中的蕭桓也聽到了動靜，聞聲趕來。

一旁的越瑤嚴峻地抖著腿，勸沈玹道：“唉，你彆嚇著她。”又俯身對蕭長寧道：“殿下，你聞聲了麼？很快了，隻要你再用點力，我們已經能看到孩子的頭頂了！”

半晌，他終究回過神來似的，長鬆一口氣笑道：“好，好！朕要做孃舅了！”

沈玹擰了擰眉，冷聲詰責：“你送本督的那張弓斑紋繁複，唯青州周家獨占，你究竟是從何得來？”

蕭長寧實在已經聽不清女醫在說些甚麼了，渾身汗津津如同從水裡撈出來，暴露在外的皮膚是一種毫無赤色的白，昏黃間，她彷彿聽到有人說：“皇上來了……”

直到為蕭長寧擦洗了身子，待她睡得安穩了，沈玹這才接過越瑤懷中的女兒，凝神望著繈褓中孩子皺巴巴還未伸開的小臉，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和順。

蘇棋公然被關在東廠監獄當中，沈玹隔著陰暗的鐵柵欄核閱他，隻看得見他穿戴乾清乾淨的錦緞綢衣，身形年青清雋，是個富朱紫家的公子模樣。

想到甚麼，她又低笑著說：“實在桓兒賜她的封號就挺好，永樂永樂，永久安寧歡愉。”

女醫一顫，忙低下頭屈膝道：“是，是！”

十八歲的天子身形矗立，笑得內斂溫潤：“三年期滿，有些事，必必要去做個告終。”

這話很令人放心，蕭長寧感受劇痛也減緩了很多，心中暖暖的，笑道：“那你要一向陪著我。”

蕭長寧依言照做。沈玹將湯勺送到她嘴邊，哄道：“張嘴，我餵你。”

“嗯甚麼嗯？”

沈玹走到人群的最前端站立，而後雙手將繈褓中的孩子高高舉起，如同向全天下宣佈這極重生命的到臨，滿院番子悉數按刀膜拜，極儘臣服。

沈玹點點頭，眉眼中的溫情垂垂退為沉著。他摩挲著蕭長寧的臉頰，歉意道：“等我一會兒。”

蕭長寧又勉強喝了兩口湯水，便疼得實在吃不下了，攥著沈玹的手道：“不可！受不了了！”

但是女兒出世才幾天，蕭長寧倒非常憂?。

他抱著女兒排闥出去，叮嚀候在外頭的林歡和方無鏡：“掌燈。”

蕭長寧從未見過沈玹如此眼神，脆弱的，心疼的，彷彿下一刻就會落下淚來。她勉強收回渙散的神智，將唇瓣生生咬出血來，共同肚子裡的動靜用儘滿身力量……

“沈提督放心，並非多吃長胖就必然易於出產，如果胎兒過大，反而會有難產的傷害。”女醫恭敬道，“幸虧長公主胎位很正，必然會母子安然。”

嫣紅的燈籠很快升起，將東廠照得如同白天。沈玹一身武袍，單手度量嬰兒踏著滿地燈火而來，如同度量著一個極新的天下，氣勢嚴肅。

“那便不生了，有女兒一個便已足以。”沈玹將孩子放在搖籃中安睡，這才重新回到榻上擁住蕭長寧，在她耳畔低語，“那樣的痛，我捨不得你再受第二次。”

“嗯就是……”沈玹將她擁入懷中，眉眼通俗，沉聲說，“我更愛你，長寧。”

隻此一言，蕭長寧便感覺本身受再大的痛也值得了。她嘴角動了動，終是架不住渾身的怠倦，眼睛一合，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