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承擔中取出一麵小銅鏡，細細打量內裡的容顏，端倪和五官還是當年斑斕的表麵，腰身還是那麼纖細，皮膚卻已經粗糙暗黃，眼角有細細的皺紋，不知不覺，她已經三十歲了，再也不是當初年青的模樣。

她是以他女人的身份替他給嫡母儘孝的，她要在他的祖宅裡養老送終，她將來要附葬在他和嫡妻身邊，這就充足了。

車上還放著安陽和長生送給她的東西，不但有上好的衣料金飾，另有幾百兩銀票，隻要她循分守己，再不見將軍的麵，再反麵將軍有任何聯絡，餘生絕對寧靜安穩飽暖無憂。

上一次他們在一起時，是他在太穆太後的祭日前從晉陽趕返來，他雖性子冷僻，卻也給幾個妾室帶來了豐富的禮品，還給每人暗裡贈了一筆銀子，暗中探聽在府裡的日子如何，然後輪番宿在她們屋裡。

老夫人共撥了兩小我奉侍她，一個十三四歲的丫頭，一個四十多歲的粗使婆子，都是生人，看著也很端方，充足她用了，小小的院子，主仆三人，不出不測的話，這平生能夠就如許了。

本來她已經老成了這般，心隻怕比人還要老，她俄然想，就如許一輩子再不見將軍也好，就讓他一輩子都記取她芳華斑斕或者風味猶存的模樣。

丫頭提來了她的晚餐，和之前的份例一模一樣，一邊奉侍她用飯一邊說她抄家剩下的舊物都儲存在箱子裡，閒下來能夠清算，內心一時感慨萬千，俄然感覺她的人生也已經滄海桑田了。

可站在麵前的李春桑，頭髮固然還烏黑稠密，卻梳了個老氣橫秋的髮髻，頭上插的幾枝成色很好款式卻過期的金簪估計也是安陽賞下的，皮膚暗沉發黃，半點脂粉未施，眼角堆著細細的皺紋，帶著幾分愁苦之相。

她從長生給她的金飾匣子裡抽出一封信，細細地看起來，內裡交代了一些要她去做的事，她輕笑出聲，本來她另有一些用處，幸虧這些究竟在太簡樸了，她必然會做的很好，必然替她和潔白監督好謝家祖宅不出亂子不肇事事。

閒來陪我老婆子抄抄經拜拜佛就行，你的字寫的好，佛經也抄的特彆用心，就當替本身積福吧，主子們那裡不殷勤的，你就奉告瑞姑吧。”

想到長生信上說成紫玉舉族男人開罪，女眷放逐漠北，她被嫡母賣給商報酬妾，吃了很多苦纔回到都城，厥後找上公主府，她和潔白籌議過後送到老夫人身邊，再冇有甚麼彆的資訊。

客人被迎了出去，是一身家常裝束卻還是仙顏的成紫玉，滿身披髮著淡淡的香氣，固然不再是清純嬌俏的少女，卻更添幾分紅熟嬌媚的神韻，一縷頭髮彎彎垂在臉側，燈光下有幾分風塵味。

李春桑坐在回武功郡的馬車上，已是陽春三月草木生髮，路上杏花已殘桃花半開，楊柳依依輕拂行人，好像最後的和順，隻是她的內心不會再有春季了。

長生請她起來，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

天氣擦黑的時候李春桑回到了謝家祖宅，老夫人派人傳話說本日天晚了，讓她好好歇著，明天再見。

但是小丫頭卻出去講隔壁的成蜜斯來訪，李春桑一愣，這也太心急了吧？幸虧兩人之前見過幾次麵，固然不熟，卻也不算是生人。

她目標達到，高歡暢興地派人送李姨娘回祖宅去了。

李春桑天然曉得長生的企圖，擦著眼淚說：“奴婢本覺得下半生要無依無靠貧賤度日，卻做夢也冇有想到能得郡馬和郡主垂憐重新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