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將軍的重鎧在銀潮中格外奪目，鐵索弩機絞盤聲裡，他長刀指向火線雪坡："右翼壓住坡道，右翼舉盾！"話音未落，黑壓壓的箭雨已從坡頂傾瀉。

他猛地扯下護心鏡扔向樊籬，精鐵鍛造的銅鏡在觸碰冰牆的刹時化為齏粉。

插在敵陣中的戰旗開端自燃，火焰倒是詭異的幽藍色。

透過漫天飛揚的雪塵，他瞥見秦都尉收回的鳴鏑箭還在高空閃動，而更遠處的天空正在龜裂——數以萬計的冰晶平空固結，構成遮天蔽日的透明樊籬。

他抓起鐵胎弓躍上箭樓，瞳孔猛地收縮——本該空置的舊烽燧廢墟間，竟浮動著一片鴉青色的霧。

鐵盾相撞的轟鳴中，三棱箭鏃穿透裂縫，有個年青兵士捂著脖頸栽倒時，血珠在雪地綻成紅梅。

當赤焰旗終究插上雪坡頂端的頃刻，女帝俄然側身切近侍衛耳邊："等戰事平了，朕要你親手..."

宮凜旋身將喻淺護在披風下，看著整座瞭望臺在震驚中傾斜。

快退！"副將的呼嘯帶著顫音。

冰原俄然震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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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哈圖金帳亮起烽火時，卓瑪的彎刀已堵截第七條牛皮韁繩。

東北方雪幕深處，模糊有青銅盾反光規律閃動，那是他半月前教新兵練的示警暗號。

宮凜揮劍斬落流箭時，看到女帝唇角抿出鋒利的弧度——那是幼年時他們被突厥圍困三旬日，終究絕地反擊時纔有的神情。

暴風捲來燒焦的外相味，秦都尉俄然按住腰間雁翎刀。

"退！

十六位邊塞女子以雪拭刀，腕間銀鈴用草莖縛緊。"阿吉說中原女子繡花。"她咬斷皮繩將彎刀綁在掌心，"本日便讓草原的鷹瞧瞧，大胤女兒繡的是修羅場。"

本該乘勝追擊的玄甲衛個人勒馬，衝在最前的十幾騎重重撞上無形牆壁，戰馬嘶鳴著人立而起。

淬毒的冰棱穿透他左肩時，鐵胎弓終究收回久違的錚鳴，染血的鳴鏑箭帶著示警的銳響劃破長空。

衝下山坡的敵騎尚未舉刀，戰馬已踩中滿地波折，哀鳴聲裡韓將軍橫刀躍馬："錐形陣！"銀甲大水頃刻化作利劍，將崩潰的敵軍扯開血口。

三十裡外雪鬆林，卓瑪解下紅狐皮氅，暴露內裡與雪同色的素甲。

他們立在臨時搭建的瞭望臺上，遠處雪坡的廝殺聲被風扯成碎片，唯有相互交握的雙手是實在的。

當喻淺的披風掃過冰牆大要時，他瞥見那些吞噬了無數刀劍的冰晶，竟在女帝的玄鐵護腕上留下了一道水痕。

當第一波冰錐如暴雨般傾瀉時，他方纔卡進最後三寸弩弦。

弩機..."親兵小七的呼喊被青銅盾撞碎在咽喉裡。

烽火台殘煙未散，喻淺的玄甲鐵騎已踏破北疆晨霧。

韓將軍昂首瞥見冰晶樊籬以肉眼可見的速率發展，那些懸浮在半空的冰棱俄然調轉方向，將三個來不及後撤的馬隊釘死在雪地上。

霹雷巨響淹冇了後半句話。

他摘下護頸鐵片擦拭眉間血汙，精鋼齒輪咬住最後兩寸弩弦："帶兩屯弟兄補位，等韓將軍的赤焰旗..."

她對準哈圖金帳上方的薩滿祭司，箭簇卻在離弦刹時被冰牆彈回。

七具屍身在他腳邊堆成不法則的圓，血水在凍土上凝成暗紅色的鏡麵，映出頭頂迴旋的禿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