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該換衣了。"他托起十二章紋的絳紗袍,卻在係玉帶時觸到女帝冰冷的手指。
半夜梆子響過第三聲時,禦史大夫的獬豸補服還沾著梅枝落雪。
禦史猛地回身,瞥見廊下青銅燈樹映出七重人影,最外側那道清楚戴著隻要三品以上武將才氣用的犀角扳指。
"哢嚓"機括聲響,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至。
"蕭大人何必清查死人?"黑衣人嗓音如同砂紙磨過鐵器,劍尖挑開禦史懷中的玉軸卷宗。
蕭明堂趁機翻過西牆,卻在落地時踩到鬆動的青磚。
為首者腰間軟劍泛著青灰寒光,劍穗上兩枚玄鐵鈴鐺竟不收回半點聲響。
赤色從趙侍郎臉上褪去時,喻淺的護甲叩響龍案。
追兵身影掠過期,蕭明堂發明最後阿誰跛腳刺客的犀角扳指,正閃著兵部武庫特供的暗紋。
當那張繪著蝰蛇紋的青灰衣角鋪展開時,趙侍郎俄然暴起欲奪金吾衛佩劍,卻被宮凜用劍鞘擊中膝窩。
喻淺的指尖劃過密摺邊沿,硃砂混著毒血的腥氣在龍涎香裡扯開一道裂隙。
她摩挲著結案密摺上的火漆印,俄然用銀刀挑開已經凝固的硃砂。
"傳蕭明堂。"女帝的聲音比簷下冰棱更冷,"從西華門密道出去。"
寅時的更鼓穿透重重宮牆,喻淺站在垂拱殿的蟠龍藻井下,指尖摩挲著虎符裂縫。
暮色染紅宮牆時,喻淺獨坐禦書房。
蘇公公捧著銅雀燈往鎏金燭台上添新蠟,忽見女帝腕間東珠手釧撞在紫檔冊幾上,十二顆珠子齊齊震出裂縫。
暮色漫過宮牆時,蕭明堂抱著宗卷穿過戶部廨房。
黑衣人旋身避開關鍵,左肩卻被箭簇劃出血痕。
黑衣人的劍鋒追著他冇入暗中時,禦史的手指已經扣住牆磚上凸起的螭首紋。
車簾忽被北風掀起,蕭明堂恍忽瞥見秦都尉的銀甲在瓦簷上一閃而過。
宮凜當即捧出個漆木匣,裡頭整整齊齊碼著與北疆來往的密信,最上方那封還沾著朱雀大街茶館的武夷茶漬。
五更天的朝會上,林丞相的鶴紋玉帶鉤第三次撞響金磚。
更鼓聲裡,禦史大夫的馬車碾過結冰的禦街。
"愛卿可知這布料產自那邊?"喻淺撫過衣角邊沿的茜草汁,"江南織造局上月進貢的雲錦,朕獨賞了平亂有功的十二位朝臣。"她俄然輕笑,目光掃過林丞相顫抖的玉帶鉤,"倒是丞相前日奏請查對的武備賬冊,刑部已在趙侍郎彆院尋得副本。"
在文書摺疊的裂縫裡,幾點未能拭淨的磷粉正拚成半截蝰蛇圖案——這絕非趙侍郎能打仗到的北疆秘術。
蕭明堂後退半步,靴跟抵住石階裂縫。
他攥緊藏著磷光名冊的玉軸,卻冇重視車轅積雪中埋著半截青灰色衣角,布料邊相沿茜草汁畫著與屍傀符不異的蝰蛇紋。
"陛下是天子。"宮凜後退半步施禮,卻在昂首時泄漏了眼底波瀾。
喻淺俄然反手握住他掌心那道陳年箭傷,鳳眸裡映著搖擺的燭火:"如有一日..."
"三日前陣亡的秦都尉,昨夜呈現在朱雀大街茶館。"喻淺的護甲點在虎符獸首眼眶處,"兵部今晨卻送來他毒發身亡的驗屍格目。"
暗巷深處俄然伸出隻充滿老繭的手,將他拽進飄著藥香的木門。
蕭明堂喉結轉動,俄然抓起案上冷透的君山銀針潑向名冊。
"大人莫出聲。"太病院當值醫官用銀針封住他腕脈,表示他看窗外。